山的那一边

（二）

      汽车颠簸了两天，开进了深山里的一个边缘小镇已是深夜，路边见不到一丁点灯光，或许这里跟本就没通电，张鹏带着一行人四处投宿却不见一家旅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也是一栋70多岁老人打理的寺院，据说里面已经没有了僧人，只有一些修佛的老人家会偶尔暂住打理，香客的痕迹似乎还是不少，从香炉上的熏香可以瞧见。老人家给一行二十多人都找到了简易的住房，寺院当初的规模可见一斑，后山还有几处破败的房子，据说是个疯人院，以前的僧众都葬在了那里面，到处都是歪歪斜斜的墓碑，还有令人肃静的佛像，大大小小，隐隐约见。

来到这陌生的处境，一行人互相之间都很照应，见谁有点不方便都积极着帮撑。张鹏看着一行人好不容易打点完毕，深吸一口气，心里不自觉地感到一股从未触及过的荒凉，据寺院的老人说，路通到这里刚不久，要往乐达山还要经过前面的一个大峡谷，山上现在仅住了十来户人家，前半年间有位姓吴的外地人发现了山上的一处火山无底大洞穴，一下子招来一大批人在这里探险，考察的人多了，后来才有人出资修了眼前的这条路，现在就留了前面的一处深水大峡谷阻碍。看着眼前的虚无，张鹏怎么也没弄明白刘总怎么会派自己来到这么一个野外世界，既然他想搓和那个麻哥和自己的那几个学校来的女同学能安排上一段艳遇，也没必要整这么一个残酷的环境，何况那头老色狼盯上的可是他一直暗恋着的林子心，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最怕脏兮兮的乡下人的吴小娟也莫名奇妙地跟着过来了，一路还张鹏前张鹏后的死缠着他，活象一对闹矛盾的情侣，没少刺激着这一行人的双眼，更觉人离谱的是刘总放着现有的模特儿不用，暗里却安排林子心为「亲亲」广告主演女模特，似乎在专为她打造一个出名的好机会，让张鹏做好中间人，功成名就自觉把握，想着眼前的一大堆烦扰，不自觉来到了林子心的住处，一行人还在收拾妥当，刚走进去就只见吴小娟拿着手机嘟哴着嘴道：＂怎么没有信号喔，真扫心！哎，张经理你帮我瞧瞧呗，是不是我手机出了啥毛病！＂，张鹏极不情愿地接过来瞧了瞧，旁边就靠着林子心，林子心有意无意地站到了一边，＂手机没问题！真没信号额，可能山里面就这样，信号差没信号很常见＂＂真没劲！张经理，你帮帮忙嘛，看看周围哪里有信号没，我要打个电话，帮帮我嘛，求你了！＂一边央求着吴小娟拉上张鹏的臂腕使劲地摇曳着，＂电话？给谁啊，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张鹏推脱到，＂求你了，这个电话很重要的，会耽误事的，麻烦你了啊＂说着顺势就把张鹏往外面推，徒留了林子心一个人看得不知所措，扭身准备休息去了，正纠缠中，只听得外面＂噢〜！＂地一声长叫，象是一匹野狼又似乎不象，回荡在山谷，渐渐地被那急切的水流声所湮没，吴小娟啊地一声躺倒在了张鹏的怀里，其他的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紧张地看着彼此，＂这里不会有狼吧？＂，＂不会吧，应该是其他的什么动物或是水流声造成的＂有人附和到，＂哎，张总！你跟吴小姐不会粘住了吧，要不要帮忙？哈哈＂摄影的那位小李打趣道，众人也一起会心地呵呵，＂好了好了，都去睡觉，明早点开工，大家早点忙完好打道回府，早点离开这里，散了散了！＂张鹏驱动着大家回房，一面把吴小娟哄回了房间，回头看看山的那一边，似乎是从火山口那边的村落发出来的，象极是一种古老的号角在发起紧急的号招！又象是一阵阵催动着的山魂在抗诉着对它的打扰，那晚大家匆匆入眠。

时间一晃就过，那天，大家早早起来，站在寺院往下面俯瞰，整个小镇稀稀疏疏漂起了点点炊烟，在寺院里面用完斋饭，大家背起行囊开启了广告拍摄，今天林子心换上一件白色的连体裙，头顶一个彩色的小花环，零星点缀着朵朵丁香，看上去就象美丽的仙女下凡来到这世间，张鹏直盯着着林子心发愣，看得林子心的脸直红扑扑，娇羞的表情让同行的很多男同事直接都醉了，那感觉少许了专业的感觉却增添了自然的亲近，一位彭姓负责此次专业拍摄的导演直呼难得一见，「亲亲」要的就是这种超凡脱俗的自然美。拍摄地是一片原始模样的辽阔竹海，那里只见二十米来高的竹子一排排一根根连成了片，地上的落叶一层层象是盖上了厚厚的地毯，只见一位美丽的仙子从眼前掠过，手拿着一条白丝带在竹林当中偏偏起舞，那风儿，那花儿，那叶儿都情不自禁地舞动起来，象是在为她伴舞助兴，她身体的每一个转动都伴随着音乐的跳动，在场的每一位都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起来。＂卡！好好！大家休息下，不错不错！！！＂，大家明显松了一口气，连续拍了一个星期，总算是完成主要的拍摄，剩下的就是去乐达山火山口边的无底洞采景了，正想着松一口气只听得＂啊〜＂一声，只见林子心痛苦地蹲在地上，原来这几天拍摄导演都要求林子心赤脚上阵，因为那更显对自然的亲近，林子没少让细小的竹子扎到了脚，这次似乎要严重，她明显不能自己站起来了，还没等旁人反应过来张鹏直接飞奔过去握着林子心的脚到处查看，＂哪里伤着了？＂，看着张鹏那紧张的神情和贴心的关心，林子心这几日没少感动到一丝丝的温暖，她坚持着去爱周同，从大学认识到毕业，两人没少有这样那样的磕磕绊绊，但越是如此结果却是发现彼此越离不开谁，也许大家都还年轻，也许大家注定已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家人关怀的缺失让她陷入了无尽的惶惶，也许身边的才是爱，也许我们注定没有爱，来广海一年了，她始终从未拨通过他的电话，只是拨了一下又立刻挂掉，因为那次因为张鹏和他街边大闹的那次始终让她还是觉得彼此都还在年轻任性，独自面对这一切，就好像等待着命运将带她去何方。＂没事吧，子心＂张鹏关切地问，＂没事儿，只是脚被扎了一下扭了一下＂，＂疼吗？来，让我帮你看看＂，＂这里，阿，疼〜＂林子心痛苦地抓住了张鹏的衣襟，还没等林子心反过来，张鹏一把抱起了林子心娇弱柔美的身段直接来到了临时休息室，若得一众女同事羡慕地眨巴着眼睛，想不到钟情于张鹏大帅哥的人还真不在少数，都被他那对女生坏坏的言语而又不失优雅的表情折服，也许她们就喜欢他那种坏坏的他，特别是吴小娟，手撺着拳头直差要去跺脚又怕被人发现，摄影小李促上前去细声对着吴小娟道＂别气了，还有我呢，嘿＂吴小娟怒吼道＂滚！＂说完闪开了好远。

安顿好林子心，张鹏径直找到了彭导演，直见他正优哉游哉地抽着烟，若有所思关赏着山外的美景，＂彭导，我看今天就这样吧，剩下的就是外景了，咱们再调整下，这两天把它做完，你看行不行？＂，＂行行，就这么办！＂彭导是位50多岁的老手了，对林子心特别看好，特别赞赏她那种敬业的表现，随然没怎么当众的赞美，从那拍摄的进度，他没少赞赏着她的态度比任何人都要专业。＂好，谢彭导了＂张鹏也是简单利落，在这个圈子还真少见彭导这样好处的朋友，比那个刘总强了不知多少，正想到这些，＂张经理，你不用客气，林小姐是个不错的苗子，不知道她有没意向到广告界发展，听说林小姐是刘总特别关照出演这次广告拍摄的，我当时还很疑虑，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真是不错！呵呵＂张鹏勉强的一笑＂嗯＂了一下，似乎他们的么些事被看穿了一样，这个圈里的人见多了也不怪，似乎彭导是在给自己有意的提醒，怎么想看自己了。

林子心这几日都在忧心重重似的，老是向寺院方向那边的后山眺望，一个人偷偷跑到寺院问哪位看寺的老人有没有见过什么人，一个跟自己长的很象的上了年纪的女人，10多年前被几名外省人送到了这里的疯人院，老人仔细地端详了一下林子心，悠悠地叹了口气：＂你的确是跟她有几分很象呢，不过她不在这里，去集市偶尔才能见到她，人也斯斯文文，就是不怎么言语，常在街边乞讨＂林子心象是被叮了一下立在原地许久未动，这一切都被张鹏在后面看在了眼里，他没有去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去问。

那晚趁大家熟睡之际，林子心悄悄来到了后山的疯人院。疯人院就象是一处严重精神病患者被世人所遗弃的地方，一处处杂草从生的破败的石屋，偶尔有人会过来查看，往往都是去埋葬那些已经掉气了的人，听说这里每年都有十几个人被送过来，健健康康出去的微乎其微，信佛的善心人会时时为他们送些衣物和吃的，但往往因为发病东西被他们扔的到处都是，没人救得了他们。林子心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石屋，想找找那个女人，一不小心碰倒了一木棍，＂啪＂地一下倒在地上，只听得整片石屋开始有了动静，一个个凄惨的声音开始喃喃地哼着，一支煞白的手从门缝里不停地对着林子心抓扰着＂救救我!救救我... ..."林子心害怕极了，慌慌张张绕过石屋往回跑，看样子晚上是不可能进去找人了，白天有怕公司的人议论，她想着顿了顿，还是明天天亮了再说吧，于是便踉跄着开始往回走。

经过寺院佛堂正准备回宿舍时候，她好像看见一男一女拉着手鬼鬼祟祟地钻进了佛堂的后院，＂谁呢这么晚了去那里干嘛＂，她有些好奇便跟了过去，来后院房间外面的时候，她似乎听见里面开始出现翻箱倒柜的声音，便凑近暗暗往里面看了看，眼前的一切不由地让她感觉到面红心跳，只见那个男人紧紧搂住那个女的脸不住地亲着，另一只手同时也在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灯光下女人透露诱人的身段，不住地牵引着男人贪婪的目光，不一会儿，两人已经全身赤裸地躺倒在了佛堂的座垫上，女人脸上开始泛起阵阵红晕，呼吸声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紧接着开始，整个佛堂里充斥着一阵又一阵娇羞欲烈的淫欲声，男人那气喘如牛的呼吸声，直让人感到两人的身体现在已经深深纠缠在了一起，就像彼此打结了的两条蛇，使尽全身的气力也不放开彼此，深怕对方有松开放跑掉的机会，此时没人敢打扰到他们，因为现在的它们具有狠毒的攻击性，很多人见了都会唯恐避之不及，看着里面的男女在佛堂的极乐菩萨下行着如此不雅之事，林子心顿觉有种说不出的闹心，透着佛堂时隐时现晃动着的烛光林子心一下认出了那个女人的脸，＂啊？＂，林子心使劲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象丢了魂似的慌慌张张地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她静静地坐着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过了会儿门开了，张鹏推门看了一下林子心，＂去哪儿了，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怎不和小娟来参加聚会？＂张鹏关切地问着，一边打量屋里，＂那你呢，刚才又去干嘛了，怎没见你那吴小娟？＂，张鹏怔怔地看着林子心，直感觉一双冷冷眼神在寻觅着什么，＂你怎么了？＂说着就去拥住林子心被她猛地推开了，＂张鹏，我说过我有周同了，请你以后注意点！＂似乎她的心里压抑着一丝怒气，就这样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彼此，一阵喧嚣传来：＂哎呦，你们两个在这里阿，张经理你没欺负小林吧，呵呵＂，两个人寻声望去只见吴小娟带着阵阵酒气闯了进来，说完便一下软摊在了张鹏的怀里，＂走嘛张鹏，陪我喝一杯嘛＂一边嘟囔着嘴一边揪着他的衣襟，林子心赫然发现吴秘书那黑色的衣扣居然有几粒没有扣上，白色衬衣下的特征在张鹏面前浮影浮现，＂欠训了吧你，你刚才干嘛去了，怎现在才见你在这儿撒野＂，＂哎哟，我不是想你嘛，特地来找你的也，真没良心额你＂一边幽怨地攒着柔弱的小拳头拍打张鹏，张鹏若无其事地看了一下林子心，＂走，咱们喝酒去！＂一边说着一边扭送着软摊在怀里的吴小娟走了出去，只剩林子心一个人静静地呆住了眼，骂骂咧咧了一句＂呸，臭女人！＂，说完便蒙头大睡，扫过一切的纷扰，不见便好！

第二天，一行人早收拾好行囊早早踏上了去乐达山的行程，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山的入口，与其说是入口不如说是一座高高的索道，仅有一条粗粗的钢索，人坐在绳套上面用力的荡过去，下面是几百米高的山涧，只听得一阵阵激流的怒吼声，人掉下去真不敢想象会是怎样一种境地，听寺庙里的那位说起，一年前这里也曾发生过一起事故，一妇女怀抱一个孩子因为绳套断裂掉了下去，至今没有任何音讯，想到这每个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第一个上去的是彭导，似乎是为了打消大家心理的顾虑，只见他套好绳锁后在身后人的推力下一溜烟朝对面的山崖奔去，窜进雾气不见了踪迹，只隐隐见得对面的山峦，谁也不敢断定安不安全，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对面的回应，男同事还好像很平静，那几个女同事似乎都显得忧心忡忡，林子心紧张地看了又看张鹏，而张鹏只是对她笑了笑，似乎告诉她有他在不用担心，而吴小娟显得就没那么安心了，和小李吵嚷着要带她回寺院，一直都死缠着要跟队的她头一次打起了退堂鼓，奈不住他的纠缠，除了林子心几个专业拍摄女同事，其他的女同事都随小李返了回去，打点好后山的对面传来了彭导安全的吆喝声，一切准备就绪，男女双人一组开始进山，林子心和张鹏一组，因为女同事相对男同事要少，其他的各自混搭，滑过去的时候大都不敢睁眼，但又有些急待着靠岸，不时睁眼一会儿，滑过去的速度很快，耳边不时感受到山风一阵阵尖锐的肆虐声，一行十几号没多会儿便全部成功到达，张鹏着实心理长长舒了口气，这次工作任务的担子不小，不知道刘总这次安排自己过来是有意折磨这些他带来的女同学，已待他们主动求她换岗来换取接近机会，还是打着什么其他的算盘，不过刚才过索道是林子心主动抓着张鹏的臂弯靠在他的身后，着实让他觉得最近的才会是她现在的依靠，现在他倒觉得她当初随他来到广海并不是她要和周同渐行渐远，而是有着其他什么事情。

一行人很快进入到乐达山的里面，一处低洼的小盆地，到处是石砌的房子，大概有上百间的样子，零星住了二十几户人家，其他大都因为太偏僻了的原由都搬走了，只知道这里有个村子，谁也叫不上名字，刚来到村口，彭导和几个摄影的工作人员便对村口突起的一块石碑来了兴趣，又是摄影又是拍照，好似考古一般对石碑上下达量了一番，只见彭导用一支不知哪里倒来的放大镜在石碑上面搜寻了一番，眉头皱了皱，立马叫来张鹏商议，他要求三天的拍摄改为一天，希望尽快完成今天就离开，这是他对待这次拍摄的最底线，问他为什么，他告诉张鹏刚才看到石碑上的一切，此处以前是一个恶性麻风村，由于四面环水，只留一处索道和外面联系，被作隔绝病患之用，而曾经的那处火山无底洞旁亦是一处乱葬岗，真是骇人听闻，此地太不吉利了，还是早点出村吧，何况我们进来也差不多只一个小时的行程，张鹏听了也觉有理就按他的开始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