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羊兄弟

        （一）

        羚羊兄弟从记事起，他们就和自己的族群一起生活在山崖上。

        山崖陡峭，偶有平坦的地方，面积也不大，这便是年轻的羚羊们打闹嬉戏的地方。

        山下叫红河谷。

        红河谷地名很美，风光更美。

        一条卷着黄色泥沙的河流由西向东绵延而去，在河畔孕育出丰盛的青草，成了食草动物们美丽的天堂。

        每当夕阳西下，从羚羊们生活的山崖向河谷张望，河流就像一条金色的彩带，闪着凌凌波光。

        山谷动物很多，有善于奔跑的野马，有长着一身漂亮斑纹的斑马，有长着两只霸气的犄角的野牛，还有相比之下显得温文尔雅的驯鹿。

        但羚羊们一直只在山上觅食，并不为河谷的草甸所动。

        当然，羚羊们心里一直感念着大自然的馈赠。峭壁间的针茅、莎草已足够他们果腹，并帮助它们一代代绵延繁殖，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族群。

        但羚羊兄弟一直向往着山下这个对他们来讲截然不同的世界。

        羚羊兄弟相约趁其它羚羊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下山去看看，或许，它们会和那里的动物建立起友谊，成为朋友。当然，如果那些动物不搭理它们，甚至驱逐它们，也没关系，它们可以重新回到自己的族群。

        终于在一个闷热的中午，其他羚羊都懒洋洋地打着瞌睡的时候，羚羊兄弟向山下一路跳跃而去。

        单独行动的危险是族群长长久久的警告，羚羊兄弟其实并没有忘记，但它们实在是经不住河谷的诱惑。

        首先发现羚羊兄弟的是驯鹿。

        驯鹿头顶两只树杈一样的犄角，在羚羊兄弟看来既惊奇又疑惑。驯鹿眼里的羚羊兄弟当然也十分另类，独独的两只犄角，像牛却不是牛，像羊却不是羊。像牛却没有牛的体魄，像羊却又没有羊的胡须。

        “嗨，朋友，我们俩是山上的羚羊兄弟。”羚羊兄弟首先向驯鹿打招呼。因为他俩想，我们毕竟是到了别人的地盘，这礼貌可是从小就学起的。

        “嗨，我们是驯鹿。我看你们从哪里来，还是赶紧到哪里去。要是被野牛看见了，可别惹恼了那些家伙。它们最不喜欢看到有其它动物到我们这个地盘来，就算狮子、老虎都怕它们几分。它们虽然和我们一样是吃素的，但它的犄角可不是吃素的。”驯鹿向羚羊兄弟规劝道。

        正说着，一头身材健硕的野牛已经来到羚羊兄弟面前。

        “哪里来的两只小崽子？”野牛抖动着一身乱糟糟的褐色长毛，声音如雷。

        “嗨，朋友，我们是山上的羚羊，只不过想到这里看看而已。”羚羊兄弟回答。

        “我知道你们是山上的羚羊，你们的头领和我还算是老相识。念这个情分，我允许你们在这里看一看，逗留一番。但听说你们都是奔跑天才，我叫野马过来和你们比试比试，如果跑不过野马，你们还是赶紧滚回悬崖上去。”野牛戏谑着两只羚羊。

        还未等羚羊回答，野牛已高声呼唤着河边的野马。

        当野马知道野牛的用意后，说：“我看就不需要比赛了，羚羊只善于在悬崖奔跑，真要在平地，它们哪里是我的对手。”

        “是啊，它们的本领不过是在悬崖奔跑、跳跃。”在旁边看热闹的斑马说。“要是在平地，它们连我都跑不过的。我看念在我们都是食草动物的份上，奔跑就不比了。”斑马接着对羚羊兄弟说：“你们赶紧回你们的悬崖上去吧，免得你们的族群要到处找你们了。”

        正说着，一声炸雷在天空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的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像波涛一样涌动的乌云。

        “哇，暴风雨要来了。”说时迟，那时快，霎时，瓢泼大雨已浇了下来。

        “赶紧往高处跑。”野牛猛喝一声，和大家迅速往山脚跑去。

        大家一路顶雨奔到山脚，回头看河水已淹没了曾经高高的河床。

        如果水位继续上升，一群动物已没有了退路。

        当然，除了羚羊。

        因为羚羊可以在凡是能够落脚的地方健步如飞，这得益于它们一向生活在艰苦的悬崖峭壁，练就了即使在悬崖也如履平地的本领。

        越是担心的事情，总是不期而至。

        河水水位继续猛涨。跳到悬崖上的羚羊兄弟欲帮助已没入水中的动物朋友，但无能为力。

        “两个小崽子，不用管我们，回你们族群去吧。”野牛仿佛看到了羚羊的心思。“我们只有顺水游下去，看是否可以找到一处容我们栖身的高地。”

        说着，野牛、野马、斑马、驯鹿已被汹涌的河水卷入波涛。

        羚羊兄弟一声惊呼，眼看动物朋友们消失在远方。

        当羚羊兄弟冒雨奔回山洞的时候，族群果然正在为它们的去向担忧。

        每当刮风下雨，羚羊们都会迅速躲进悬崖山洞，这成了它们的本能。

        站在洞口，羚羊兄弟向他们白天去过的河谷张望，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羚羊兄弟一直牵挂着那些动物朋友。

        等到河水褪去，我们一定去找它们。羚羊兄弟在温暖的山洞里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