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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10李娟的写作之道——读《我的阿勒泰》

2024-08-10李娟的写作之道——读《我的阿勒泰》

作者: 阅写达人 | 来源:发表于2024-08-09 23:37 被阅读0次

读完《我的阿勒泰》,其实无论从内容和文字来看都及其平常,谈不上什么独辟蹊径或是独具匠心的。但是,真正读完全书,就是有一种及其真诚的写作之心,平淡的生活在她的笔下娓娓道来,总能看到一种强烈的生活气息,还不时隐约可见写作者个性里极其让人喜欢的可爱。

李娟的《我的阿勒泰》封面

当然,在看似平淡的叙事中难能可贵的是作者无时无处浸透着的对生活和人生赤诚的理解或生活与人生的哲理,还有就是新疆那片本就时刻浸润着神秘诱人的土地和湛蓝得纯洁圣洁的天空。所以,这样的文字,总在给人一种新、纯、美、静的感觉,在当下的文坛,这样的美,确实不多,而这样浮躁物化匆忙的时代,如此清纯美好的文字,给人们确实有一种不可拒绝的强烈吸引力。

然而,于我看来,在李娟的《我的阿勒泰》中,学到更多的是作者写作的门道和方法,主要有如下一些方面。

                                                                          (一)

就李娟的《我的阿勒泰》里的内容而言,并没有什么高深和神奇,不过是我们平凡人的生活。所不同的是一个个普通甚至平常的生活场面,我们也习以为常司空见惯的生活点滴,在李娟的心灵与眼中,却有非同寻常的意义,也许,这就是写作者和平凡人的不同,而这不同,不在于外在,根本在于心灵与精神世界。我们先来看看《我的阿勒泰》的目录吧:

李娟《我的阿勒泰》的目录

看到这些目录的初步印象,你会是什么感觉呢?我的感觉是没有什么可写!要么是生活中普通的名词:“属于我的马”、“我家过去年代的一只猫”、“古贝”、“木耳”等;要么是非常抽象广而泛之的事物:“我所能带给你们的事物”、“摩托车穿过的春天的荒野”、“河边空旷的土地”、“喀吾图的永远之处”“想起外婆吐舌头的样子”等;还有就是平常的事件:“过年三记”、“蝗灾”、“弹唱会上”、“坐班车到桥头去”等。说实话,这样的题目,任何一个都是我看上去没有什么好写的,也是我们当下学生看到后很头痛或是无从下笔的。可是,在李娟的眼中和心里,却有着无数真实而灵动的话语,这首先是她眼中的亲身参与和深入体验感受过的生活;其次是用她敏锐而多情的心灵世界体悟着;再次,她有着深受文学作品浸润过或是与无数著名作家心灵想交流过的深厚的看上去文学底蕴与不凡素养,她的内敛与“不合群”的个性以及爱读书的喜好,慢慢塑造与形成的作家的素养:“那时的‘她’生活在乡野山间,总与周遭现实格格不入。周围人们都觉得这个女孩和和气气,却怪异又孤僻。‘她’从不串门子,从不主动交朋友。闲下来总是独自一人深入远远的田野间河水边散步。”在李娟接受凤凰网文化直播间魏冰心的个人采访《李娟:不用盲目地去追求远方的生活》中:说过大概意思是写作也并非自己的理想,而自己其他方面都不适合,天然就是要成为作家的一类人。我想这和李娟自己的个性,尤其是爱好阅读和勤于写作,最根本的是纯真的精神世界和敏锐的心性。所以,这样一些普通得根本不值一提的寻常事物和日子,在她的笔下也能写出别样不寻常而灵动曼妙的文字以及独到别有一番风味的生活味道。

由此,不难看出,写作不在于生活本身,而在于写作者个人自身的独特生活阅历、文学素养与个性等综合因素。而个性尤其重要,或许有的人天生就是敏感性个性,或许就是天然型作家,有人曾说过,作家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才华型作家,一种是努力型作家。而李娟是这两者兼而有之吧。

                                                                          (二)

而谈到个性,我觉得在李娟的《我的阿勒泰》中,很多语言都可以显而易见,虽然在李娟接受凤凰网文化直播间魏冰心的个人采访《李娟:不用盲目地去追求远方的生活》中,她自己曾说过自己在写作总体现的是一种讨好型写作风格,也就是读者向读到或喜欢什么样的语言风格,自己就怎样去写,她还说自己都很讨厌这样的写作,但是,很多人却从她的作品中看到了真正的纯真与可爱的人格,也许,真正的作品出来后,并不是作者所说的那样,而是自己真诚或者说事一种纯真的赤诚人格浸润在作品语言中,随处给读者一种如沐春风的感染,在阅读中,我确实无数次看到这样纯真赤诚,而且其中还不乏有一种深沉的“黑色幽默”,这些都体现在她对生活描写的无数个真实的细节之中,让人不觉会心一笑,发自心灵的喜爱,是一种来自精神深处相互吸引的久违的灵动之感。

在《做班车到桥头去》里的开头写到冬天的寒冷,人们穿得严严实实的臃肿之态,被行走在坑坑洼洼之路上的车颠簸的状态:“孩子们更是被捆扎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圆乎乎的,胳膊腿儿都动弹不了。拎期个孩子往地上一扔,还会反弹回来。”这样的语言,真实非常好,真诚其外还有在幽默里渗透着坐车颠簸不断的痛苦,然而被这样的增添上这样幽默的生活调味剂,生活的苦痛和无奈就被大大化解与消融了。在《要是在喀吾图生病了的话……》中写到胖医生的小孙子时:“这个胖医生的两三岁的小孙子却漂亮得不得了,一团白雪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过不停,睫毛又翘又浓又长……一天到晚,这个肉乎乎的小东西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在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这小孩便歪歪扭扭冲过去,一路上不停地摔跤。终于跑到跟前,小身子一纵,两只小胳膊紧紧搂着爷爷的大胖腿,整个身子吊在上面,铃铛一样笑得脆生生的。”这段文字让我们看到作者极好的塑形能力的同时,看到了那个“胖医生的小孙子”的无比可爱惹人怜爱的样子的同时,也不难看出作者李娟内心极其纯真可爱的个性,正如王国维所说的“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还有对这“小东西”的喜爱之情油然而生:“我在村里走着,只要一看到这小东西,就忍不住一把逮过来,捏他的脸,拧他的小鼻子,在拽着他的小胳膊拉了又拉,看看到底是不是假的……”这样的细节之中,真诚得无不透露着写作者的真实个性和生活中真性情的心境。散文是最真性情的文字,尤其是用心描绘的那些极为淋漓尽致的极具生活气息的细节中:“我站在河心齐腰深的地方帮忙拉网,冻得牙齿打颤也不敢松手,因为大家都没有松手。但那个人还是不满意,嫌我网拉得太低。真让人生气,我个子就那么高啊。我只好抱怨:‘我快要感冒了。’”这里的“真让人生气”一句不难看出有点嗔怪的语气,愤怒里透出写作者可爱的心性,是如此纯真至诚的个性的体现,让读者有一种身临其境如见其人其态之感。写到在自家商店卖货时,遇到过节前人们大量购买节日用品的高峰时的情境时:“那天人多得呀!窗台上的花都给挤得歪歪地长着。柜台前面呼啦啦一大片胳膊,在你眼前乱晃,指东指西,指上指下。不要说卖东西了,就是给他们取东西都取得忙不过来。这边收钱,那边找钱,这边要换,那边要退……真恨不得自己是千手观音。”这样的细节在《我的阿勒泰》中遍地都是,体现了作者对生活的观察的细致用心,心灵的敏锐性极高,然而,如果没有一颗对事物很好直觉的心,这样的生活细节与情状又怎么可能呢?而且细节的描绘那么细腻可感,纯真可爱在每一个细节中自然而然地显现,这真是美好、可爱又有味的文字,让人读了有种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感觉。

这些文字,让我们爱好写作的人可以具体清晰地感受到什么样的文字是真正好的文字,语言的味道是怎样而来的,是真正散发着作者的个性与生活气息的。好文字是细节与个性凝成的,是内心精神气质自然天成的,给人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

                                                                            (三)

其次,就是在写作技巧上的运用了,这个对于写作是重要的然而又是最不重要的,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在具备了以上几个方面后,在追求写作技巧上的运用,水到渠成才能化而用之,巧然天成了无痕迹之感,没有做作之感。否则,没有了前者,就会让人有种矫揉造作、生搬硬套、弄巧成拙之感,反而让人不忍猝读!

如在《木耳》一文中,作者写到:“她拔腿就跑,蛇扭头便溜。”这样的一种对称性美,既有语言文字美,也有语句流畅之势,不亏是美上加美。《要是在喀吾图生病了的话……》“医生也不少,一人一个办公室,严肃地坐着。但没有可以让你挂号的,划价的,取药的。要看病的话,一个大夫就可以给你包完。他们会很严肃地给你切脉啊看舌苔啊量血压啊什么什么,再严肃地拿听诊器前前后后听个没完没了,然后更严肃地给你开药。你要是对病情有什么疑问的话,越是问他,他越是什么也不肯说。他严肃地从他自己左手边的抽屉里摸索半天,摸出一个玻璃瓶,严肃地拧开盖子,往左手手心里倒出一把白药片,然后用右手手指在那堆药里点点点点点……非常负责地数出一百到两百粒(足够你再病五次的)。”这里作者一连用了6个“严肃”来写医院那种“很奇怪的地方”的“奇怪”。幽默里传出了落后的治疗缓解与医生认真得可笑的情态。

还有很多如此遣词造句方面的写作技巧的运用,为写作如虎添翼。

                                                                           (四)

当然更让人感受文字之内里的是生活与人生的哲思美。在《我的阿勒泰》中,在作者轻描淡写的写意性文字里,有看似信笔涂鸦的文字深处,浸润着作者对生活的美好与人生与社会的忧伤,那种自然而然在描绘生活后,信笔而泄出心灵与精神深处的哲思和忧虑,引人深省!

从这些美好的生活体验,用心抒写的文字中,体验了生活之美,生命之真,写作之美。任何有心学习写作的人,从李娟笔下流淌出的优美而有性灵的文字中,无形地体会与感念到写作的真谛,如果你潜心进去,这都是你学习写作的一笔宝贵财富。

这就是李娟蕴藏在《我的阿勒泰》里的写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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