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又一次团建,终于和老板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的杨思书决定,不在忍了。转头在手机上订了回家的车票,然后一把把文件甩在老板脸上,潇洒回头离开!杨思书看不见在身后偷偷给他竖起大拇指的老刘,也听不见老刘对他最后的祝福,他只知道,该回家了。
关山小镇,炊烟袅袅升起,刚刚立春,天气好像就热了起来。燕雀在空中飞翔,发出一阵欢快的叫声。杨思书坐在火车站等车,顺便给二伯打了个电话。
自从国家不让再用烟囱以后,王桂英就用杨思书父母给寄的钱弄了个抽油烟机,好像还有些不会用,老人站在厨房摆弄着。抽油烟机发出轰轰的声音,吓了老人一跳,老人站在旁边有些惊魂未定,低头骂道“什么破玩意。”
桌子上的说明书还是像刚买回来一样,整齐的摆在那,王桂英从来也没翻开过,或许想过要翻开,可是却又不识字,索性就放在那里了。
窗外的阳光投进房里,列车在轨道上轰鸣作响,远方的人想要回家,家里的人正在等他,只是好像有些不知所措。
二伯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王桂英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时不时的会出来问问,“老二啊,小书到底还有多久到家?”
被叫做老二的二伯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言语有些轻快的说道:“妈,怎么了?想小书了?”
老人撇着嘴,恨恨的说道:“没有,这个小兔崽子,好几年了也不知道回家看看,我这都是土埋脖子的人了,也不知道来看看我,这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我想他干嘛?”
二伯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快了,快了,马上就到火车站”。
老人满脸笑容,脸上的皱纹聚拢在一起,有些开心的转头回了厨房。
火车轰鸣,蹭着铁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杨思书却是第一次觉得这声音竟然会如此动听。就连窗外土黄的荒漠也显得格外漂亮。
少年坐在硬座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只觉得狼狈,原来我们总会觉得一切美好的事物,才应该是最美好的,直到某一时刻,我们才会发现,原来所有不美好的事情也可以变得美好。我们那个时候有梦想,我们要以梦为马,去向远方,可是我们大多数人都会把马累死在半路,然后自己一个人狼狈的逃回来,我们想着自己一定可以东山再起,然后继续出发,可是我们的马却再也不是当初的那匹马了。
小镇的街道还是原样,一如十七岁那年的自己,毫无变化,一样的一事无成,一样的自命不凡。只是如今的少年,没有了当初的潇洒,眼神里都是狼狈,浑身疲倦。
杨思书好不容易才挡到一辆三轮车,终于踏上回家的车。
其实杨思书并不是想回来,只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去哪里,自己就好像一条流浪狗,好像到处都是家,又好像根本没有家。
曾经的少年向往四海为家,向往诗和远方。可现在,四川够远吗?山东够远吗?不,不够,少年还要去更远的地方,可是那里更远?少年走在回家的路上,举目远眺,看见远方升起的炊烟和风里飘来的土豆丝的味道,原来父母不在的地方,都是远方啊!
杨思书有点想念王桂英了,在车上有些坐立不安,想着回去应该要说些什么。杨思书想了许多自己能首先开口的问候,结果到了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杨思书背着自己的背包走在村庄的小路,快到家的时候就看见王桂英努力的踮着脚望着村口的样子,脸上带着笑,杨思书发誓,自己一辈子也没看见过这么好看又让人喜欢的笑脸。
想了一路的话,杨思书硬生生的没有说出口。是啊,应该说什么?什么也不需要说,那个眼神,那个笑容,就已经治愈了无数的烦恼。
杨思书斜挎着包,牵着王桂英的手,两个背影,一大一小,被夕阳拉的无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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