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雨不停,空气微凉,叶翠绿,心清爽安然。所谓"客心洗流水",当是如此吧。
想到蒋捷的<虞美人>,几乎是惯例,只要下这样的雨,就会想到这阙词。
"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
少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
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里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
点滴到天明"
好一句‘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一首词在记忆里停驻良久,竟然在时间中生出肌理,而这肌理,与词意已经慢慢契合。
初读不过十几岁,
渐渐已至中年,
老去也已经不是不可想象之事。
红烛罗帐的旖旎至断雁西风的仓茫至听雨僧庐的寂廖,这就是人生。
最早买的<宋词鉴赏辞典>里收录了蒋捷的三首词,我只记得它。
中国传统文人对时光的流逝,生命的变迁有一种奇异的敏感,这种敏感悠远绵长,毫不激烈,却天长地久地酝酿成了某种情怀,某种审美体验,大家都洞悉了光阴的真像,也不焦虑,也不点破,只一径说“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或者是“二十余年如一梦,此生虽在堪惊”;或者是“欲说还休,却到天凉好个秋”,或者是: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认命,释怀,铅华洗尽,沧桑遍历,最后也就剩这"一任"。
以前读了太多类似的东西,时间无故被拉长了,好象别人经历过的那些浸透了山河日月的光阴,自己也都经历过了,少年时已有垂暮之感,这当然只是假象,但这种对时光飞舞极度敏感而又听之任之的态度,多少也影响到了我,让我对日子自有从容,不那么在意一时一地的事情,也不那么在意时间在飞奔,你很年青吗,没关系,很快就老了;老很可怕吗,也没关系,很快你就死了。生活向来泥沙俱下,百味杂陈,你只需要借助光阴的打磨学会享受其中的丰富幽微,其他的,即便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灿烂繁华,也不过转瞬即逝。时间有它自己坚不可摧的逻辑,不要试图去能说服它。
明白这点,才能在一场雨后,心如水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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