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logue

“或许正是你们的不完美，使你们拥有了自由意志，使你们能坚强地面对一切看似偶然的突发事件。你们做到了泰坦的完美造物没能做到的事情。”

——观察者奥尔加隆

广阔的艾泽拉斯孕育了众多形态各异的种族，这些种族也由于种种不同的原因萌生不同的信仰。无论是简单的神系还是由此产生的宗教，《魔兽世界》的丰富背景和多元化的设定，给我们提供了一扇探索游戏内宗教与神话的窗口。那么本文就以《魔兽世界》为媒介，以游戏的视角聊聊宗教与神话，以及它们的现实起源。

PANTH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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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坦” 一词来自希腊神话，意为‘惶恐者’、‘反叛者’，可以说是对希腊神话黄金 -- 白银时代过渡期的一种概括：十二泰坦出生就遭到他们的父亲乌拉诺斯所憎恶，被母亲盖亚藏匿，生活在惶恐之中。后来克洛诺斯带头反叛，把自己的父亲阉割了，这才结束了黄金时代。

这种把爹阉了的泰坦显然不适合做创世之神，所以《魔兽世界》仅仅借用了他们的名字和庞大的体型，转而为他们赋予了一个带有科幻色彩的起源——仅由少数星球本身苏醒而来。

在将他们逐一唤醒之后， 阿曼苏尔和他的手足，便以万神殿之名为人所知。

‘神’的概念，是人们在有限的知识基础上对世界进行的一种思想探索，或说是想象力对自然的妥协。当世界的一切都是未知，人们便假想一个神，以此解释万物运行的原理。这种造神方式在彼时颇为人们所接受，执政者们也迅速地将这些神话同自己的权力捆绑在一起，将神明变成了自己的权杖。

事实证明，镶有神明的权杖最能令人臣服。古埃及的法老们宣称自己是介于神与人之间的使者，是唯一可以跟神沟通的人，是代表神在人间执行神权的代言人。所以，法老们兴建神庙给神居住，以取悦诸神，这是每任法老登基后的必修功课，这样的目的是使自己更加具有 “神性”，使自己的王权更加巩固。

法老们兴建神庙以取悦诸神，目的是使自己更加具有 “神性”，使自己的王权更加巩固。

泰坦在《魔兽世界》中担任的角色，并不是全知全能的最高造物主，也并非任人挥使的权杖。从当前版本的游戏剧情可以看到，《魔兽世界》宇宙的终极矛盾是光暗对抗，或说光暗平衡。泰坦所站的秩序一侧，与混乱、生命和死亡作用相同，均是为了最终的光暗平衡而存在。

天杀的光暗之子！

萨格拉斯并非最终的反派，这是《编年史 · 第一卷》出版后最令人惊讶的一点。原来燃烧军团不是我们的终极目标，光暗大战才是。由于《魔兽争霸 3》的铺垫，萨格拉斯在玩家心中的反派形象早已根深蒂固，然而新的起源故事硬生生吃掉了原来的设定：

他听到了核心中那沉眠梦乡的星魂，可却并非是萨格拉斯自其他的星魂处所见过欢愉梦景——那尽皆是漆黑阴暗、毛骨悚然的噩梦。上古之神的卷须早已深入，将沉眠泰坦的灵魂全数裹入阴影。

——《编年史 · 第一卷》

萨格拉斯的心在悲伤中痛苦不堪，因他知晓仅有一种方法能防止黑暗泰坦就此觉醒。

DARK EMPIRE'S F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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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的创世记与许多神话相似，拥有一个新神打败旧神的桥段——泰坦从宇宙中降临，打败古神和元素，留下守护者并为艾泽拉斯带来秩序。正如宙斯推翻了他的父亲克洛诺斯，奥丁杀死了第一个巨人尤弥尔。

新旧神明的交替在神话中屡见不鲜，其原因可以归结为：

1. 神是出于需要被创造的

传统神话受限于当时的知识水平，大都建立在类似 “天圆地方” 这种比地心说更原始的理论基础上。神明本身是一种解释世界的方式，而当旧神无法解释人们提出的问题，无法满足信众精神的需要，就会迅速被新神所取代。

2. 神话的合流与再加工

希腊人有着奇怪的宗教观念，他们不喜欢向他人传教，这使得每一个城邦都拥有自己的神话版本。然而在各个城邦逐渐走向融合的过程中，他们各自的信仰间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碰撞与融合，这也是为什么希腊神话拥有最多的伦理戏和衍生作品。

3. 政权更迭带来神明交替

古埃及第一王朝至第四王朝，人们非常信仰荷鲁斯神，而当第五王朝到来，统治者开始使用 “拉神之子” 的头衔，不仅宣称太阳神拉为最高神，还极力打压人民对荷鲁斯神的崇拜。这种通过力推新神来达成政治目的的方式，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图片来源：NGA 壁画洞窟 画师：吊车尾的鸣人

阿曼苏尔亲自冲破艾泽拉斯风暴缭绕的天穹，，一举将亚煞极扯出世界的地表，上古之神碎裂的血肉散落在大地之上。然而巨大的伤口却在星球表面迸裂，初生泰坦的命脉从这伤口中喷薄而出，奔流于整个世界。

——《编年史 · 第一卷》

新神取代旧神这种情节的产生，最核心的目的是将新神合法化、合理化。泰坦阿曼苏尔杀死亚煞极，将秩序带到艾泽拉斯，留下了无数无机的泰坦造物，而多年后成为故事中心的艾泽拉斯居民，却几乎都是尤格萨隆血肉诅咒的产物。

艾泽拉斯的居民抵抗古神和恶魔，但并未全盘接受泰坦的秩序。在与观察者奥尔加隆的战斗中，它扫描发现艾泽拉斯几乎所有的泰坦造物都被血肉化，用冰冷的逻辑得出这个世界已无法被拯救的结论，全然不顾这颗星球上的蓬勃生命和他们所拥有的自由意志。

击败奥尔加隆返回达拉然之后，被罗宁的台词洗脑的玩家不在少数：“达拉然的公民们......”

“或许正是你们的不完美，使你们拥有了自由意志，使你们能坚强地面对一切看似偶然的突发事件。你们做到了泰坦的完美造物没能做到的事情。”

——观察者奥尔加隆

几乎所有神话在后期都会逐渐强调人类的作用，泰坦在消灭亚煞极后，留下了一众守护者和造物来进行艾泽拉斯的秩序化。在星球层面上，守护者以继承的方式取代了泰坦的位置，而守护者也终将卸下重担，把艾泽拉斯交还凡人之手。正如普罗米修斯交给人类的天火一般，守护者将会帮助凡人走出属于他们自己的自由之路。

RAGNAR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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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的黄昏是北欧神话的一大特色，世界终将毁灭，众神也必定失败。即便如此，北欧诸神也坦然面对终焉之刻，待到世界毁灭之后，残存的神明将再度建立新的世界。

北欧神话鲜血染就的大幕在历经最终惨烈的高潮之后，终于缓缓地落下

关于诸神黄昏的起源，一说是因为北欧地区的地壳活动不稳定，地震和火山喷发频繁，所以北欧人将这种末日的景象加入神话之中，同时也用新世界的诞生来鼓舞面对灾害的人们。二说是北欧人在迁徙过程中，与罗马帝国相遇，并经由接触而受到的基督教的同化，导致在神话传承上产生了断层，是以出现了诸神黄昏的情节。

从左至右依次为：诺甘农，卡兹格罗斯，高甘纳斯，伊欧娜，阿格拉玛，阿曼苏尔，萨格拉斯

一声怒悲参半的咆哮响起，萨格拉斯便即砍杀了阿格拉玛。他挥过手中折损的邪能刀锋，几乎将这位泰坦劈成了两半。这难以置信的血案让整个万神殿都为之震怒，并进而不留任何余力地向萨格拉斯和他的燃烧军团发起了攻势。群星黯淡凋亡，战火在宇宙中激荡，连现实世界都被扯出无数浩瀚的裂痕。

——《编年史 · 第一卷》

兄弟的背叛与弑杀在神话故事中可以说是家常便饭：

在古希腊神话中，美狄亚为了帮助获取金羊毛的伊阿宋逃出科尔喀斯王国，杀死并肢解了自己的弟弟阿普斯特斯。

在埃及神话中，奥西利斯曾是是埃及万神殿中的主神之一，生前被他的弟弟塞特所谋杀。

在古罗马神话中，罗马城的建立源于兄弟弑杀的结果。双胞胎罗谬拉斯和瑞麻斯争论谁应该受到神的宠爱，结果罗谬拉斯弑杀了他的弟弟瑞麻斯。

对兄弟间背叛和相残的罪恶揭示的最深刻的还应属《圣经》中关于该隐与亚伯的故事，该隐和亚伯共同向上帝献上贡物，仅是因为上帝看中了亚伯和他的贡物，该隐便心生嫉妒，将亚伯弑杀。文学作品用兄弟背叛与弑杀的情节来揭示贯穿历史的伦理悲剧，进而指向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内的 “兄弟” 间的野蛮内战。

“当希腊人抗拒野蛮人，或者野蛮人侵略希腊人，他们是天然的敌人，他们之间的冲突必须叫做‘战争’；如果希腊人同希腊人冲突，他们是天然的朋友，不过希腊民众不幸有病，兄弟不和罢了，这种冲突必须叫做‘内讧’。”

——柏拉图

源于人类始祖的这种兄弟背叛和弑杀的原罪，在我们的现、当代社会演化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个印度民族主义者谋杀了印度的 “国父” 穆罕默德 · 甘地，一个埃及穆斯林教徒谋杀了埃及总统和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安瓦 · 萨达特，一个犹太人谋杀了以色列总理和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伊扎克 · 拉宾，林肯总统和肯尼迪总统也都是被自己的同胞刺杀身亡。比起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同一国家和同一民族间的内战显得更野蛮，对民族伦理的影响力更深远。

Epilo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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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格拉斯的背叛另宇宙的‘秩序’分崩离析，但诺甘农在最后时刻将众泰坦的灵魂送往了艾泽拉斯，守护者们在不知觉间接受了泰坦灵魂的碎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另守护者们困惑不已，而发往宇宙的讯息也必然不会收到任何回应，守护者们在深陷绝望之时，又会带领艾泽拉斯走向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