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完屋子,我就要竖起耳朵,等着楼下叫“下河”。我的家乡话倒马桶叫“下河”。八十年代初的老旧城区,家里基本没有厕所,附近郊区的人大清早会挑一担粪桶,来叫“下河”,然后挑回去作肥料。我偶尔也会有没有倒马桶的时候,不知道是那挑粪的人没来,还是我没听到,反正奶奶买菜回来发现马桶没倒,就肯定会拉长脸,数落望舒爷爷。爷爷不说一句话,任凭奶奶唠叨。这时候我记得我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逃离。望舒爷爷的房子小,就一个通间,厨房在外面过道,我睡的地方是厨房与楼梯用木板隔起来的一块地方,放一张床的位置。奶奶唠叨的时候,我没地方可去,就只硬着头皮听着,要不就去找事做。我洗菜也就好洗的菜才叫我洗,否则奶奶会嫌我洗不干净,在奶奶和孃孃眼里,我就是个会动的木头人。但是望舒爷爷可能不这么认为,至少我感觉是这样。在望舒爷爷家呆了一个多月,我印象中好像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一天,望舒爷爷说,要不要给你爹写封信?你想不想他们啊?
后来我写信给我爹,写好了望舒爷爷叫我给他看,看完信,望舒爷爷说,嗯,信写的蛮好。我还记得信里大概说的是我想他们了,还问了家里是不是该种油菜了?望舒爷爷肯定不知道,我写信的时候还了偷偷掉眼泪。
后来我爹进城看我,顺便背了些新米,还背了一床新棉花弹的棉絮,因为那是孃孃要了的。后来我爹带我下楼去买东西,我终于忍不住,哭了。
我爹说,算了,莫哭了,我们回去吧。就这样,手艺没学成,在望舒爷爷家住了一个多月,就跟着我爹回到了乡下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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