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瓷片不错,应该是明清时期的,如果是官窑的话,拿到北京琉璃厂,可以卖到五六百元。”,一个穿着西裤的中年男子蹲在赣江边上的沙滩上,把玩着从沙堆里扣出来的一片破损的碗底。
“这哪有什么官窑瓷器,这里只会有些普通渔民百姓家的碗,有些年头而已。”旁边一个全身湿漉漉的,只穿着泳裤的男子笑道,边整理着刚从赣江里收上来的粘网,上面有一些被困住的小鱼。他们共有三个人,从清一色黝黑的皮肤看得出,他们应该都是住在这附近而经常来赣江里布网捕鱼玩的人。
“怎么会没有,当年朱元璋和陈友谅可都是在这里打过仗的,说不定就是他们丢下来的。没文化真可怕。”西裤男认真地反驳着泳裤男的话,一脸的不屑。
我一家人今天也赣江边上游玩。看着江边浅水区有小朋友在戏水,女儿也要下去。于是给她换好泳衣,我牵着她的手,带她在浅水区玩耍。偶尔用手托着她,让她的小脚扑腾两下,溅起的江水全撒在我身上。就这,以后她可以自豪的说,“我四岁半就在赣江里游泳了!”妻子则在岸边看守衣物,并不时地给我们拍照。
江边小纪
不远处的江面上,几个汉子正从深水区往岸边游,手里拖着的应该是捕鱼的粘网。岸边沙滩上,一个穿着正式体面的中年男子蹲在那里,在沙子里挖着什么。
待到江里的汉子们拖着渔网上岸了,就有了文首的对话。真担心他们会吵起来,后来才知道,西裤男和这三个泳裤男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今天约在江边叙旧。
江水里的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水火无情,女儿的安全是最重要的。等到水里的其他小朋友们都上岸了,我也就带着女儿也上了岸。
一脚的泥沙,必须洗掉,不然走路难受。于是坐在江边的石头上洗脚,望着宽阔的江面,滚滚的江水夹杂着泥沙一路北逝,一如人生的无常,想驻足观照一下自己的心,却被滔滔念流,夹杂着爱恨情仇,推着奔赴生命的终点。
潮起潮落,缘生缘灭。又想起刚刚那几个老友对话里的那片残碗。它有着怎样的故事,它的主人会是谁。是江边渔民吗?是陈友谅吗?是朱元璋吗?历史的洪流,淹没了渔民的小木舟,击碎了陈友谅的皇帝梦,更是冲毁了朱元璋本以为固若金汤、千秋万代的大明朝。留下这片残碗,静静地躺在沙滩上数百年,看落霞与孤鹜,看秋水共长天。或许,今天是这片残碗命运的转折点。人们用贪执赋予它所谓的价值,从江边的沙土里到北京的琉璃厂,从一个收藏者手里到另一个收藏者手里,安静了几百年的它将开始颠沛流离。这片残碗里,除了装有未知的过往,还将装下贪爱的心。
“扑”的一声从一侧传来,我应声望去。原来是西裤男把残碗扔在了旁边的砂石堆里。文首的对话,或许只是他跟朋友的揶揄。不管它有着怎样的身世,就让它静静的躺在那里,我们何必去打搅它的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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