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浔城故事 | 万九如——许杰夫先生二三事

浔城故事 | 万九如——许杰夫先生二三事

作者: 冯晓晖 | 来源:发表于2023-12-01 22:43 被阅读0次

    许杰夫先生是九江市名人,新中国建国不久,许先生当上了九江市副市长。上世纪,年龄稍长的市民,都知道九江有个许杰夫市长,许先生1957年中“阳谋”划为右派,副市长被免职。“文革”时,一张由周恩来总理签署的九江市副市长任命书,抄家时被抄走。

    1968年,我从学校“四个面向”分到茅山头垦殖场(当年叫向阳垦殖场)。冬天,在茅山头冬修水利挑防洪堤的工地,看到许先生和被揪出来的“牛鬼蛇神”一道,挂着反动分子之类的小牌子,被监督挑土。

    许杰夫像(约1958年) 严耀喜制图

    七十年代初,许先生从武宁县来到向阳农机厂,当上了厂领导,或许是任命为革委会主任,或副主任,我们都称许先生为许主任。

    我一直在生产一线做车工,先做定型产品,做阀门,车阀体,做碾米机,车米斗芯。逢年过节,偶尔也被厂部负责宣传的,叫去办墙报。

    一天,许先生写了张条子,要我去动力机厂找厂里书记,借一个氧气瓶、一把加工齿轮的铣刀。我那时也就二十二、三岁,从没有和外人打交道的经验,心里忐忑不安,担心完成不了这个任务。

    找到动力机厂书记,他正和厂里科室一帮人在说事,我递上许先生的条子,科室的人也伸过头来看条子,有“狗头军师”就在边上对书记说,这些个设备是不能借的,借出去了就没有归还的。旁边的人这样说,书记也只好作罢。氧气瓶没有借到,铣刀我只好跑到水泵厂,找到一个在厂里的亲戚买一把回来。

    我至今都不明白,许先生为什么要叫我这个生产一线的工人临时去跑一个外协,厂里当时就有专门的采购,外协人员。

    1974年底,许先生带队组织各个车间的主任,有关人员,去福州阀门厂参观学习,我也不明白要我去的目的何在,我当时已经没有做定型产品,在车床上专门做设备维修。

    福州鼓山留影,后中为许先生,前右二为作者

    隆冬季节,从九江出发,许先生穿了内羊皮大衣,到南昌转车,黄克华(昵称黄愽士)要给许先生买张卧铺票,许先生不肯,和我们十来个人一道在坐席车厢熬一宿,第二天清早到达福州。

    和许先生近距离接触,问了许先生年岁,许先生说今年53。我心中默算,1957年许先生划右派时才36岁。当副市长时就更年轻。路途中,许先生说起往事,解放前夕就和中共地下党有联系,表面上和达官贵人一样,收拾好行李,准备南逃掩人耳目。实际上暗中保护九江映庐电业公司迎接解放。

    厂里要搞青工技术教育,要把技工的应知、应会印发下去。不知谁出的主意,又抽我去刻蜡纸钢版。刻钢版还是67年在学校时刻“文革”的传单,刻得多,多年未握铁笔,手也僵硬了,刻起来比较慢,厂里办公室,没有给我安排刻写的座位,我只好到家里去刻写。办公室的Z,似乎说我玩忽职守,躲在家里做家务,我很生气,在许先生面前流露出不满情绪。许先生说,原来政府某某人,字写得怎么好。我明白许先生是婉转批评我,以为我自认为字写得好,翘尾巴。其实我怎会不知天高地厚,山外有山,能人多得是。有情绪,仅认为刻写钢版不是我做工人份内的事而已。

    我哥1952年考入清华大学,在机械制造专业学习五年,毕业前夕,划为右派,毕业分配到北京人民机器厂,劳动改造。1970年,从北京调回九江,被安排在大集体单位的九江机械厂(后改为锻压机床厂)做技术员。

    不知许先生从何处知道我哥,竟把我哥请到厂里来技术指导。我当时想,许先生是不是有些惺惺相惜。我哥性格孤傲,能到农机厂来,是出于对许先生的尊重。我对许先生除了尊敬,再没有别的心态。厂里有些人对许先生尊重不够,背后骂资本家,老右派,我猜想许先生也心知肚明。有一回,知青黄平把老职工,级别最高的车间主任何步球头打破了,老何去告状,许先生安慰老何说:你只当摔了一跤。

    许家是九江望族,原人大副委员长、九江一中著名校友许德衍先生是许先生父辈。许先生孩提时父母双亡,吃许家百家饭长大。九江映庐电业公司,是许先生祖父辈人的家业,因后人外出留学、参加革命,而由二十多岁的许先生来任经理,以这个身份作掩护,从事中共地下党革命工作。

    厂里来了一个当了八年兵的退伍军人,在厂办公室不知担任什么工作,用排笔写了些篆字的标语,贴在厂办公室,许先生私下对我说:这些标语上的字,土得很。

    后来许先生到九江市建委当主任。又当上了九江市副市长,已经是副地级的副市长了。

    1984年4月,我出差从南京回来,一上岸走到朝阳路,看见许先生夫人潘老师的灵车,许先生公子许毅,端着潘老师遗像站在车上。才知道潘老师已仙逝。过了几天,我和同在农机厂工作的知青叶隆仪一道,去许先生在建委的宿舍,探望了许先生。这之后,我再也没有踏过许先生家门槛。在街上、书店偶尔遇到,许先生都热情招呼。

    许杰夫像(约1958年) 严耀喜制图

    许先生逝世的消息,还是在老行署大院门口看到讣告才知道:中国共产党党员,原九江市副市长,市政协副主席,民盟主委许杰夫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不幸逝世。享年八十六岁。

    许先生的党员身份,不知是改革开放后入的党,还是建国前就是地下党。原来有些民主党派的人,就有党员的身份,只是对外保密。

    谨以此文纪念许先生。

    【作者简介】万九如,祖籍南昌。1949年4月出生于九江。高中毕业后下放到茅山头垦殖场,做过农民、工人。恢复高考第一年考取九江师专,毕业后分配至九江市电化教育馆工作至退休。

    【读后记】从民国到当代,如果说有一位能贯穿始终并产生较大影响的人物,非许杰夫先生莫属。身为映庐水电公司经理的许公子,为九江、庐山的和平解放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作为九江民盟的创始人,他担任过1949年第一届九江市政协副主席,六届民盟九江市主委。1950年,先生任第一届九江市人民政府副市长,改革开放后又再次担任副市长,为九江的城市建设辛苦奔波。然而,编者至今未能找到讲述许先生生平的完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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