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文章写于2009年7月22日,在我的网易博客上发表。今天在博客上重读此作,似乎又看到了大黄当年的模样……
大黄是一条狗,是舅舅送给小妹的玩伴。
舅舅爱养狗,家里经常养着三、四条狗。而我十岁的小妹又特别喜欢狗,没事就跑到村东头的舅舅家和狗玩。于是,舅舅就把已经成年且脾气温和的大黄送给了她。
来到我家后,大黄脾气明显地变坏了,它对我们家除了妹妹之外的每一个人都很仇视,只要我们出现在它的面前,它就会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我们,嘴里发出“呜呜“地吼声。虽然知道它被结实的铁链子拴着,但我们依然有心惊胆颤的感觉。这样过了大约有半年的时间,大黄才接受了我们。在确定它的脾气又恢复到原来的温顺时,我们也把自由还给了它。
解除了链锁约束的大黄总跟着父亲去地里玩。父亲在前面骑着自行车走,它跟在后面颠颠地跑。这时的大黄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一会拐到地里去追麻雀,一会倚着树干撒泡尿。路是国道,过往的车辆极多,父亲总担心它被撞了,不时地回头吆喝它一声。它听到吆喝声,就紧跑几步,但过不了两分钟,就又会停住脚,好奇地看着身边疾驰而过的汽车。
那天,天气极好,吃过早饭后,父亲又带着大黄出发了。等父亲干了一阵活,坐下来抽烟的时候,却发现大黄不见了。往常的这个时候,在地里跑累了的大黄总是乖乖地卧在他的腿边,吐着舌头,喘着粗气,瞪着眼看他抽烟。喊了几声,没见它过来,父亲的心里便犯了嘀咕:这家伙,又跑哪儿疯去了?心里终是不踏实,于是,父亲便收拾了家什往回走。
在公路往田埂路拐弯的地方,父亲找到了大黄,它正躺在一棵大杨树下。看见父亲,它挣扎着想站起来,可在摇晃了几下身子后却又不得不躺下。大黄仰着脸看父亲,满目的痛苦。
大黄被我们用小平车拉回来之后,父亲叫来了村里的兽医。呲着一口黄牙的兽医在大黄身上摸了几下说:“腰断了。”父亲一边给他递烟一边问问:“能治不?”兽医摇了摇头,接过烟,点着,在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后,他说:“治啥治,趁早杀了,还能吃点肉,再过两天,肉都要坏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小妹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我们用尽办法想帮大黄重新站起来,给它的腰上绑木板,给它的伤处涂云南白药,可大黄的身体还是一天不如一天,那一身黄得发亮的毛也开始慢慢地脱落。后来,我们不得不把大黄放到了门外,因为这时天气慢慢变热了,它化了脓的伤处让我们家总弥漫着一股股臭味。
有一天,母亲从街上回来,刚走进巷口,就碰见了大黄,它用前面的两条腿拖着残废的身体正一步一步地往前爬。在它的身后,是长长的爬痕。母亲骂道:“干啥去,伤成这样还不老实!走,回家!”在母亲的喝骂声中,大黄很不情愿地掉头又往回爬。
过了两天,我们全家要去一个亲戚家吃席。临走时我和妹妹去给大黄喂食,它恋恋不舍地用舌头舔着我们的手,眼里竟有盈盈的水气。下午回来后,门口没了大黄的影子,沿着留下的爬痕,我们一路找去,竟找到了舅舅家。问起大黄,舅舅说“中午它是来了,可待了一会就走了,我还以为它回去了呢。”想再找,路上的痕迹却已在人们的行走中渐渐模糊,我们只好回家。
第二天,听说有人在村外的废水渠里看见一条死狗,我们赶紧过去,果然是大黄。它眼睛紧紧地闭着,全身已经僵硬,身上爬着白色的蛆虫。泪水立刻溢满了我们的眼眶。
我们把大黄拉回来,埋在了自留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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