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时间：2012.06
作者：刘学承
来源：铜梁中学校刊《驼铃》第91期

【一】

朱自清走近我，我看见了那微胖苍老的父亲，以及那青布衫渐行渐远的背影……蹒跚着，摇晃着，与记忆中我的父亲重叠。

【二】

我沉默地走着，以一种宁和的距离送老爸去乘车。他在后，我在前，与曾经的他送我上学的情形恰恰相反。

当年，我死活“耍赖”地去上学，是他在前，我在后，被他一步一步牵入了而今的世界、人生。可现在，我唯一帮上他的，就是背上那鼓鼓的行囊，由他肩上换到了我的肩上，耐心地走过这来去无数次的路。

【三】

以往，他移着病腿笑呵呵地送我，走过；此时，我若有所思地在前头迎着朝阳送他上班，走过。同样的路，同样的风景，不同的时刻，不同的事件，在脑海里嗖嗖飞过，却始终让我记不清父亲的背影，想不起朱自清笔下的那种感觉。

而现在，眼前空了，才由淡及浓地察觉到了心也空了。

【四】

我把背影留给了爸，爸却把他那所谓的魁梧的背影留给了广漠。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有些残忍，觉得或许现在父亲的背影一定有些失落。

心里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我努力仰起头来，想把泪水倒回来，傻傻地冲天空笑——偶然间发现，眼里的泪水遭遇澄澈轻悦的阳光，也可以看见彩虹的，星星点点地缀在美的衣襟上。

【五】

我不敢回头看老爸，那种自信的苍老，他把他自己人生的一切都作为赌注押在了我身上。他相信我，所以他满怀自信，所以他不辞辛劳，所以他苍老。

缓缓肩，把那略沉的包裹挪在肩上的另一处位置上，再疾步跨上水泥路，眺望着公交车。

老爸颇有点儿艰难地赶上，顾不上多喘几口气儿，摆手道：

儿子，好了，你回去吧！不用再送了。

我默不作声，在老爸斜长的影子边上伫立了好一阵子。老爸再催，我也只吁出一声，默默地转身，绕开太阳，经过老爸身旁，那一瞬间，我真真切切地闻到了两种味道，阳光的清新滋润，爱的温暖甜蜜。

【六】

木偶人般走了一段儿，才匆匆地回身望去，还好，老爸还在那儿呢！定睛，我努力凝视着那位伟人，一位真正的造物主。

晨光撒落在大地上，给在那头挺立得笔直、愣愣地等车的老爸镀上了一层金辉，闪去着柔和的光芒，一直亮堂到心坎上。

此时，多么么希望时间可以暂时凝固，让我能够把这幅晨光中的父亲深深刻在脑里，让我能够把这真实，真切且绝美动人的光明背影牢牢记住，让我能够把这独一无二的父亲姿态透入骨骼，告诉血液，这是父爱的光环。

想哭，因那背影，因其孕育的泪浇灌在了心里那朵花的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