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邻

作者: 宇微尘 | 来源:发表于2016-12-08 11:18 被阅读0次

    敬请关注社旗法院另一起民事诉讼案背后的真实故事一一

           真的很怀念远亲不如近邻的岁月。农忙时节,我帮你一把,你帮我一把。有好吃的,我送你一些,你送我一些。到了饭点,男女老幼几十号人聚在一起,或蹲或站,边吃边聊着家长里短,道旁听来的笑话,开心之至。如今,却再也找不到那令人心醉的纯朴乡风了。

           青文东边住着志伯家,西边住着吴大哥家,北边是阎大伯家,南边是我家。几家人世代为邻。阎大伯孤苦伶仃,一生未娶妻生子。九七年,青文想重建房屋,而这时阎大伯已因病去世。于是,青文计划把阎大伯和他自已两家院子打通重建。因阎大伯是村中五保户,在征得村委同意后,还必须有四邻签字方能动工。一天,青文满面笑容地找到父亲,对父亲说:“我家和志伯家积怨已久,我想他不会为我签字,于是先找他,没想到他竟会挺爽快的给签了。”父亲笑着接过同意其建房的证明和笔:“鸡犬相闻几十年,他肯定会签的。远亲不如近邻嘛!”就这样,一座南北长约二十米,东西宽约十二米的小院建成了。

            说起青文和志伯家的恩怨,那真的是历史悠久了。两家一向不睦。至于不睦之源,似乎没人能说得清楚。不知何时,青文在志伯家大门东边建起了厕所,厕所西边又挖一深坑,把生活垃圾、粪便等统统倒进深坑里。夏天一到,苍蝇、蚊子成群结队,热闹非凡,场面相当壮观。而这一深坑,正对志伯大门,出来进去甚是不便。志伯一女儿远在郑州,儿子尚没长大成人,支撑门户自然仍要靠两鬓斑白的志伯。无奈之下,只好找村干部继周出面调解。言词犀利的继周和青文媳妇一言不合,青文媳妇便脱下鞋子,拽过继周,边骂边打。再也没人肯管这样的闲事,村人看不惯青文一家欺负弱小者居多,但碍于邻里情份,只好私下里安慰志伯几句。有人给父亲出主意:“把那条路断了就没这些矛盾了。”话出有因。由于爷爷奶奶生前经常受到志伯一家照顾,奶奶娘家侄子,父亲的表兄就和父亲商量,在自家宅基地上为志伯家开一条通往村公路更近的路。而青文一家,也随志伯家走上了新路。原来的老路,被青文父母盖房子时尽数圈在院中。父亲并未听从邻居的建议:“挨门邻居,那样做不合适。”天长日久,青文盖在志伯大门口的厕所倒了,深坑填了,青文又在厕所、深坑的位置种了树和成片的竹子。而志伯家的大门,就在那片树和竹子后面。

          吴大哥一家,是村中最老实本份的人家。平日里不管是谁遇到困难,都喜欢找吴大哥帮忙。而吴大哥即使再忙,也从未推辞过。一二年,吴大哥的儿子山林要建房,青文正好也要建房,两家新宅再次相邻。房子垒一人多高时,青文突然隔墙大骂,声称山林所建新宅占了他家十几公分的地皮,要求马上拆掉重建。年轻气盛的山林当即找一尺子,要众人做证,重新丈量。青文急了:“山林,你见过五百万吗?信不信我拿钱砸死你!”一个常年在外开车的司机,出口竟尽是黑道大哥的风范!而青文父亲,那个年过七旬的老汉,一个劲地往山林身上蹭:“你打我!有本事就打我!告诉你,碰我一下,没个十万八万的,谁都甭想好过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站那儿突然就手足无措了,眼泪籁籁地往下掉。这时山林的叔叔接过尺子,被青文挡在一边:“咋地,想打架吗?”“打就打,谁怕谁!”做叔叔的腰肝一挺,和几个村邻重又丈量一番,结果在大家意料之中:青文家所建新宅多占吴大哥家十几公分。人群中已找不到青文。这时吴大哥发话了:“算了,继续盖吧!乡里乡亲的,别为这些小事伤和气。”去年,吴大哥老宅下水道堵了,天一下雨小院就积满了水。趁着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吴大哥决定把下水道加深加宽。刚开始动工,青文就出来了:“别挖了!水都渗到我家房下了!”从未和人红过脸的吴大哥生气了:“我家下水道和你家房子间隔好几米,咋就渗到你家房下了!做人有钱没钱不重要,良心得摆中间!”

            早些年,父母和青文父母的关系,相处还算融洽。偶尔父母不在家,青文父母会带上我和妹妹去他家吃饭。青文有一弟弟,小时候生病腿瘸了,母亲只要打听到哪儿可以治好这种病,马上放下手中事情,带着他们寻医问药。身为中学教师的父亲,在学校对青文及其弟弟妹妹也格外留心。他常劝青文父亲:“别对孩子说念书没用,随便认俩字就行了。多读些书总是好的。”

          七四年,家中盖房子,爷爷和父亲把我家小树林中最东边的大树全部锯掉,又在锯树的地方取了一层土。忙碌的家人几乎忘了这件事,再去看时,青文父母已把取土的地方垫平了,父母感动得语无伦次:“看,多好的邻居啊!”一次闲聊中,青文父母告诉父亲,他们家出路向东走了几辈人了,从未觉得不便。现在公路修宽了,才猛然发现,自已要踩着土路拐上两道弯才能走上村公路。如果父亲可以在自家小树林里为他们再开一条直通公路的近路,那该多好!“这有啥难的!把那几棵老树伐掉不就行了!”没多久,青文父母重修了大门,正对大门,一条小路直通村公路。时间久了,小路宽了,路两边的树却一棵棵死掉了。仔细看了才发现,树的根部被刀子划了一圈又一圈,上面还有汽油及被火烧过的痕迹。母亲生气极了:“哪个坏了良心的,我家树和你也有仇啊!”一一年,青文父母趁我的家人均不在家,连夜在小树林的最东头偷建房屋三间。父母得知消息后异常气愤,千里迢迢赶回找其理论。父亲从几十年的邻里情份说到全村男女老幼均可做证的这片树林,又说到其未办任何手续偷盖的房屋,如果人生在世可以不念情不讲理不懂法,则何以为人?“我是盖了三间房。东边原是个坑,我垫的。正中那间是别人卖给我的。西边这间是我家出路。如果想打官司,你随便吧!”“那坑是我锯掉我家树林老树取土留下的。我家树林我有使用权别人如何卖给你?西边这间地皮更好说了,当初在树林中间给你们留条出路是方便你们行走,啥时同意你们在此建房了?”见青文父母无言以对,父亲又去找青文,话不投机,青文一把将父亲推翻在地,猛踹父亲几脚……村干部无数次劝青文父母:“这块地皮全村人都愿证明是老李家的。乡里乡亲让扒掉也不合适,赔点经济损失就此结束吧!”青文眼睛一瞪:“想要钱?一分没有!有本事法院见。转告他,我愿拿一百万来买这场官司赢!”究竟是法律的悲哀还是人性的悲哀?一场官司,竟可以用一百万来定输赢!

          国家赋于法律工作者的责任不就是惩奸扶弱、申张正义吗?做为普通百姓,我们只是需要一块不被任何社会、集体或个人剥削的、赖以生存的土壤。如果连最基本的需求都无法保障了,我不知道,要创造和协社会的路在何方?但我又深信,任何人都没有颠覆黑白的权力,因为群众的眼晴是雪亮的!

    这场官司,手握十四份各级证明、证言的父亲最终以失败而告终。(2013社郊民初字第206号)(2014南民二终字第00639号)(2016豫民再558号)。再见青文父亲,远远的他就低下了头,年迈的他几乎瘦成了一张纸。而青文,那个骄傲的中年男人,在自家楼上及大门口安装两处监控。人生就是如此。赢了官司,输掉良心,还有那本该无所畏惧的幸福。

    结束并不代表最终结果。因为我们一直相信正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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