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读书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作者: 佳子有约 | 来源:发表于2020-07-19 23:12 被阅读0次

    【阅读摘录】
    承认不确定性,就是被迫承认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但也意味着你相信你自己。这是一个弱点,但这个弱点中透出一股力量:坚信活在自己的思想中,而不是别人的思想中。

    人们共同或者独自做出的那些决定,聚合起来,制造了每一桩单独事件。沙粒不可计数,叠压成沉积物,然后成为岩石。

    我开始明白,我们为一种话语发声,这种话语的唯一目的是丧失人性和残酷地对待他人——因为培养这种话语更容易,因为保有权力总是让人感觉在前进。
    我曾一千次被叫黑鬼,以前我笑过,现在我笑不出来了。这个词没有变,肖恩说出它的方式也没有变,只是我的耳朵变了。它们听到的不再是其中的玩笑。它们听见的是一个信号,一种穿越时间的召唤,得到的回应是一种越来越坚定的信念:我再也不允许自己在一场我并不理解的冲突中首当其冲。

    【内容概括】
    《择善》
    开篇,作者用非常生动的语言为我们描述了一幅油画景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者站在火车车厢上,漫山的野生小麦,哥哥们在试探天气,母亲忙着煎麦麸薄饼,父亲系鞋带,戴手套,多么生动的生活场景。但是作者转而又进行一番带着失落的叙述:我们不去上学,从未去过医院,没有出生证明,他们相信上帝能够治愈这一切。父亲不让孩子们上学,字里行间感受到作者对上学的渴望。
    作者塔拉父亲在废料场工作,母亲是助产士,父亲是一个偏执狂,认为政府是邪恶的,于是他们家与世隔绝,并为和政府开战准备着枪支弹药。他们相信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于是每日都在囤积物质,为生存做准备。
    但是她的奶奶跟她爸爸的想法相反,认为孩子要去读书,接受教育。一天,奶奶让塔拉跟着爷爷奶奶一起去亚利桑那州过冬,她就可以去上学了,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塔拉彻夜难眠,想着爸爸跟她们说的邻居家被政府包围打死的事情,想着他们拼命囤积食物和枪药准备抵抗政府的事情,最后,她还是没有跟爷爷奶奶离开,也因此失去了上学的机会。

    《助产士》
    塔拉母亲是一位助产士,没有证件的违规的,但她是勇敢的,厉害的。起初,她不愿意当助产士,她第一次去做助手的时候,就遇到产妇大出血,母亲吓坏了,看到但父亲坚持让她去做助产士,他认为这是上帝的旨意,可以保佑家人。后来母亲真正的成为了一名助产士,她教会了作者很多相关方面的知识,也帮助了很多产妇生产,作者很崇拜她的母亲,认为“谁也不如我母亲厉害,能在医生和警察面前装傻。”

    《奶油色鞋子》
    塔拉的母亲从小生活在城镇里,有着表面的体面,外婆会为了这种体面而在去教堂的那天,天不亮就起床梳头,然后为穿白色鞋子还是奶油色鞋子而苦恼。母亲讨厌这种生活,不喜欢住在这种所谓体面的房子里,猜测着别人对她的评头论足,她感觉是被困在牢笼之中。
    父亲从小就生活在山里,爷爷脾气暴躁,奶奶曾在镇上的农业局上班,所以小时候就只有爸爸跟爷爷长时间单独相处,这可能是成年后爸爸认为女人不能去工作的原因。父亲年轻时活力四射,爱笑爱闹,神气十足。不知是什么影响,让他拒绝跟社会接触,而开始囤积食物,打算和政府抗战,可能是因为联邦政府围困邻居韦弗的原因吧,也有可能是爸爸得了躁郁症。
    母亲就是因为父亲生活的环境和年轻的爸爸的魅力而和他结婚,婚后,她渐渐和外婆远离了,因为环境,母亲开始把自己隔绝起来,封闭在幻觉和偏执筑起的高墙里。
    母亲从一种表面的体面生活中逃离,被偏执和隔离带去了另一种生活;而我却是从偏执和隔绝的高墙里逃脱出来,过上了体面的生活,但这种生活却将我在乎的人从我身边带走。外婆应该是最能理解我经历和感受的人了,可惜,她已经去世了。

    《阿帕奇女人》
    “像沙粒般数不清的选择,层层压缩,聚结成沉积物,变成岩石,直到最后化为坚固的磐石。”
    这是阿帕奇女人们绝望,无助,和悲壮的死亡,这也是父亲的愚昧和无知构筑的一道严密封闭的墙。
    父亲从某一天开始变得很低落,母亲为了缓解父亲的情绪策划了一场旅行,期待爸爸会好起来。可是有一天父亲想早点回家,为了能在第二天早上可以卖废品,想开12小时的夜车回家,就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车子连续撞上了电线杆,又撞上了一辆中耕拖拉机后停下,大家都受了伤,父亲很无助的说“你觉得——我该不该叫救护车?”但最后还是没有叫。虽然大家受伤都很严重,但没有人再提医院。妈妈在那次车祸中,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接下来的几个月她总是呼唤错我的名字,由于黑眼圈经常被我们起外号“浣熊眼”,那时候我们还不知道,浣熊眼,是严重脑损伤之一!

    《诚实的污垢》
    三哥泰勒有一天说他要去上大学,父亲当然不同意,他强势又绝望的吼着,试图说服儿子,但父亲失败了。
    泰勒是一个性情古怪的人,跟家里格格不入。他喜静,爱看书,喜欢分类,标记,整理,也喜欢听音乐。我和他的关系,就是因为而变得越来越好,音乐成了我们俩的共同语言。跟他在一起听音乐的时候,我变了,变得安静,我透过他的眼镜看到了自己。后来,泰勒还是离开了家,去上了大学。我和泰勒都不知道上大学这个信念从何而来,但我猜想那应该是来自他脑海中的音乐发出明亮的光来穿透那黑暗的不确定。

    《大小盾牌》
    泰勒走后,家里人越来越少,旧日的等级制度开始缩简。我永远记得当我成为父亲小工队成员第一天进入废料场的场景。父亲不耐烦的教我分类废品,然后就开始拼命忘我的工作,我经常因父亲随手扔的废品而打中受伤,我流血了,父亲说:“上帝和天使就在我们身边守护呢。他们是不会让你受伤的。”
    母亲也变了。她开始相信“肌肉测试”和“能量工作”,并不断的练习和尝试,她已练到炉火纯青的程度了。尽管最初的时候,她认为世界上根本没有魔法这种东西。
    对泰勒的记忆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我常常在想,学校或许没那么邪恶。好奇的种子已经播下,只需时间和厌倦让它成长。在每日工作的缝隙,我也一直争取时间学习,虽然父亲一看到我在看书就会立刻拉我去干活。在这段时间,我学会了对不懂的东西耐心阅读,这个技能至关重要。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跟父亲提出:我想去上学。父亲说:“你还记得雅各和以扫的故事吗?”父亲的意思是如果我去读书了,我就不是他养育出的女儿,我因要去上学而试图出卖了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利。
    题目“大小盾牌”,是出自《圣经》“你们要预备大小盾牌,准备上阵!”这意味着我忠于自己,勇敢的跟父亲提出要上学。也意味着如果我去上学,那我就是背叛了父亲,不忠于神。

    《耶和华必预备》
    在干旱少雨的夏日里的某一天,母亲离家去找另一位助产士咨询问题,卢克和父亲在废料场里抽干报废的汽车油箱中的汽油。不小心,卢克的牛仔裤被汽油浸透了,在炎炎烈日下,不到几分钟就把牛仔裤晒干了。当天中午,他们干完活就回家吃饭,饭后父亲讲了一个小时的笑话,然后又和卢克一起去废料场干活了。突然,我在厨房听到尖叫,我跑出去,看到卢克一瘸一拐地穿过草地,他左腿的牛仔裤被烧成了灰烬,左腿被严重烧伤。十岁的我快速思考给他的腿降温的方法。我想到了把一个超大的蓝色垃圾箱清洗干净,装满水,用垃圾袋套在卢克的腿上,让卢克把腿伸进去降温。晚上,母亲回到家,用自制的药膏治疗卢克的腿伤。在大火之后约莫三周,卢克的腿终于开始长出了新皮肤,慢慢好起来了。
    后来,我一直在想:那场火是谁扑灭的呢?是父亲。父亲把卢克腿上的火扑灭后,看着周围的杂草迅速燃烧。他看着儿子,心想如果趁火势不大时将其扑灭,就能阻止一场燎原之火,也许还能拯救房子。于是父亲把受伤的儿子抱上卡车,让他坐上驾驶座自己开回家,父亲则高呼“耶和华必预备”,脱下衬衫,开始与火焰战斗。他认为生活中要顺从神,要有信心和忠心,神必为我们预备一切。在儿子和房子之间,父亲选择了拯救房子。

    《小妓女》
    为了离开废料场,我只能外出找工作。我骑车来到镇中心,找到了照顾孩子和打包腰果的工作。本以为父亲会不同意,但父亲却没有阻拦我,他同意了。我的雇主玛丽弹钢琴特别好听,我让她教我上课代替付我薪水。我们上完课,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她说她妹妹在教跳舞,让我也去学。于是每个周三,我都去学跳舞,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虽然我和她们不怎么说话,但我喜欢保持一致的感觉,我们是一个群体,共同行动。后来,我们在教堂里为圣诞表演跳舞,父亲知道了这个事,来教堂看我们表演。他非常生气,因为他觉得我们的穿着是如此的不端庄。表演过后,母亲很内疚,她努力寻找其他我能做的而父亲不会禁止的事情。她给我找声乐老师,教我唱歌。后来,我在教堂唱歌,收获了满满的赞美,父亲也非常的高兴。之后的许多次,不管他在废料场工作了多久,多累,他都会开车翻山越岭去听我唱歌。他还为我筹集费用,让我参加戏剧的试唱。这是少有的能感受到父爱的事情了。父亲,他也是爱我的。

    《当时世代的完全人》
    1999年的夏天,我在戏剧《安妮》担任主唱,每次演出,父亲都坐在前排,为我鼓舞和开心,他说:“你的歌声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
    一天下午,我看到父亲和理查德围坐在一个大金属盒子旁,组装着一支五十口径步枪。2000年,是地球的末日,我们一直坚信着并为此不断的储备着食物,燃料,枪支和黄金。直到1999年12月31日的晚上,我们吃完晚饭,打开电视,准备迎接末日的到来。但凌晨一点半过后,我上床睡觉了,一切都如往常一样,不同的是,父亲脸上的失望是如此的明显和孩子气。
    上帝并未让洪水泛滥。

    《羽毛盾牌》
    2020年1月1日的早晨如往常一样来临,打垮了父亲一直以来对世界末日到来的期待,这让父亲意志消沉,整个人都不好了。母亲建议再去一趟亚利桑那州度假,我们都去了。亚利桑那州的太阳又让父亲复苏了。一天傍晚,父亲让我们收拾东西回家。他没有吸取上次的车祸教训,不听奶奶的劝阻,坚持晚上开车回去。在回去的途中,我们遇到了暴风雪,我们又一次发生了车祸。车祸过了几天后,我脖子僵住了,无法向前弯腰,持续头痛,只能躺在床上。在我卧床一个月期间,父亲把肖恩叫回来帮忙。一天晚上吃完晚饭,我在厨房洗碗。肖恩走进来,他野蛮地猛拽我的头,我敢肯定我的脑袋被他掰下来了。我身体一蜷,倒下了。醒来后,我发现我可以看到天花板了,可以转头了。我在肖恩的身上,看到了父亲,或者我所希望的父亲的样子,一位我渴望已久的守护者,一名想象出来的斗士,一个不会把我扔进暴风雪中的人,一个当我受了伤,能让我重新变得完整的人。

    《直觉》
    山下爷爷还年轻时,在山上牧养了成群的马。后来爷爷老了,就把马放了,等我长大时,山上已有一群野马。我和哥哥们想要驯服他们,但从未成功。十四岁的时候,我的舅姥爷送了我一匹骟马,我给它取名巴德,肖恩教我如何驯服它。一天晚上,我骑着巴德,肖恩骑上刚买的母马,开始短途骑行。突然,母马踢了巴德的胸膛,巴德发狂了,死命朝峡谷直冲而去。我的脚从马镫上滑了下去,小腿卡在里面,这是非常危险的情况。直觉让我要抓紧马鞍角,绝不放手。肖恩经过了努力,捡起了巴德的缰绳,巴德终于慢慢停下来,我从马鞍上滑下来,躺在小麦里。

    《鱼眼睛》
    大哥托尼贷款买了一辆半挂式拖车,为了还清贷款,他终日生活在路上。直到他妻子病了,他为了照顾她,就让肖恩替他开车送货。肖恩说,如果让我跟他一起去,他就去。于是,我们俩开始了送货之旅。途中,肖恩教我武术,我们一起玩说话游戏。大约一个星期后,我们载完了货,回家干活了。
    虫溪剧场要上演一出新剧,肖恩开车送我去试唱。剧场的一个叫赛迪的十七岁女孩喜欢肖恩,但肖恩却不喜欢她,说她的眼睛像鱼眼睛。肖恩借着赛迪喜欢她,就时常捉弄她。一天晚上,肖恩很晚才回家,情绪不太对头。他叫我端杯水给他,当我递给他时,我看到他脸上的坏笑,我仿佛看到了他捉弄赛迪时的表情,于是我想也没想就把整杯水倒在他头上。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拖进卫生间,把我的头塞进马桶里,让我向他道歉。我一声不吭。他把我的头往里按,大约一分钟后他才让我站起来,然后他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指和手掌卷成螺旋状。他不停的拧加大力气,我不得不弯着腰,背着手,头几乎碰到地上。他又一次让我道歉,我道歉了。他松开了我的手腕,离开了。我恨我的软弱,恨我有一颗易碎的心。肖恩能伤害我,任何人都能伤害我,这不可原谅。

    《沉默的教堂》
    十五岁的我,身体一直在发生着变化,我知道我长大了会和哥哥们不一样,为了理解这些差异,我开始寻找原因。父亲说不能穿裙摆在膝盖以上三英寸的裙子,不能穿紧身的衣服,这是不正经的女人才会这样穿。这种思想深深印在我的脑海。
    我和肖恩去剧场试唱,我和查尔斯说话了,肖恩不喜欢。我用奥黛丽的睫毛膏刷睫毛,涂口红,肖恩说我像个妓女。肖恩听说了查尔斯和赛迪一起共进晚餐的事,于是那天晚上他发疯似的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摔到地上;抓住我的手腕,扭曲着,不停的骂我“贱人”“妓女”,直到泰勒出现,肖恩才放开我,我得以解脱。(我认为肖恩是把我当成了赛迪了,上次对我施暴也是如此)泰勒说服我离开家,跟他一起上大学,他说“外面有一个世界,一旦爸爸不再你耳边灌输他的观点,世界就会看起来大不一样。”

    《我的双脚已离开土地》
    十月,父亲带领的肖恩,卢克和本杰明的团队赢得了一份在马拉德城建造工业仓库的合同,这是一个大工程。
    我每天晚上都工作得很晚。一天晚上,在我准备下班的时候,泰勒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在准备入学考试,我已经想到了我今后的生活,我已经向生活屈服了。泰勒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用修女的例子鼓励我自学。于是,我开始了自学之旅。
    有一天,母亲打电话跟我说肖恩出事了。通过卢克和本杰明的讲述下,我知道了肖恩是在工作中,从托盘上坠落下来。他颅内出血,一只耳朵完全失聪,一只耳朵听力受损,他的精神状态完全变了。我因没有立即去医院看他而感到愧疚,于是在他回家休养的期间,我辞掉了工作,夜以继日的照顾他,也因此获得了更多学习的时间。但因为受伤,肖恩性情大变,出现了暴力倾向,以至于我每天早上都不自觉地去清洗马桶,以防哪个时候,我的头就可能被按在里面。我说服自己,肖恩的一切暴行都是因为他受伤才会有的,在他受伤之前,生活一切如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但愿我最好的朋友回来”“他受伤之前,我从没受过伤害。”

    《不再是孩子》
    我躺在床上,父亲破例来到我的房间,他用上帝的名义说服,或者说是恐吓我不要去上大学。第二天早上,我跟母亲说我不去杨百翰大学了。母亲抬起头,看向我,说“你不要留下。走吧。不要让任何事阻止你走。”于是,我又坚定了信念,利用时间学习。到了入学考试的时候,我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我不知道粉红色的笔是什么,不知道答题纸怎么用,我还被翻页和铅笔涂写的声音搞得无法集中精力。我觉得我愚蠢可笑,滑稽至极。直到成绩单寄到家里,我看到总分是22分,离入学成绩27分并不多,这让我充满可能性。
    为了攒钱,以备学费之需,我又加入了父亲拆解废料的活计。父亲注意到了,便让我为各种小东西付费。甚至在看到我成绩单之后,让我交房租,或是搬出去外面住,但我根本负担不起房租。还好,母亲留住了我。
    肖恩又开始工作了。父亲把一台“大剪刀”机器带回家用来切割角铁。确定机器可以运行之后,父亲就让卢克接手操作这个机器。结果5min后,卢克胳膊受伤了,露出了骨头,血流不止,他跑回家去让母亲止血。父亲把目光转向我,让我操作机器,我拿起最小块的铁推过去,但还是被推倒在地。肖恩看到我在操作机器,跟父亲争吵了起来,这次格外的凶。肖恩还是向父亲屈服了,他决定和我一起操作这台机器。机器作用力很大,每天晚上,他都累瘫了。看着他将铁喂进大剪刀的巨颚之间,它力大无比,轻而易举就将他的双脚拽离地面,我仿佛觉得他还是一个孩子。

    《不忠的人,违逆的天堂》
    奥奈达的牛奶仓库开始动工了。肖恩想让我操作起重机,父亲对此提出了质疑,在一番争论之后,我坐在了驾驶室里,开始操控起重机。那年夏天,肖恩和父亲发生了上百次争执,肖恩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敢和父亲抗争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让父亲屈服让步的人。
    一个周六的晚上,我在外婆家复习,肖恩打电话问我要不要看电影,我说想,几分钟之后,肖恩骑着摩托车来到了外婆家,我们上楼看电影了。看完电影,我们跟外婆道别。肖恩让我坐他摩托车回家,我想起数学书忘记拿了,于是让他先走。我取完书开车回家,心情愉悦。突然,我看到公路中间的一顶澳洲宽檐帽时,我停下车,朝围在沟渠边的人群跑去,大声喊“肖恩!”肖恩撞上了角落里的一头牛,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头撞到了碎石,太阳穴汩汩的流出血来。我打电话回家,父亲让我把肖恩带回家给母亲处理。但我在开车的时候,脑中开始对上帝的旨意产生了疑问。于是,我并没有听从父亲的话,而是将肖恩带去了医院,然后打电话给父亲,让他到医院来。肖恩做完手术后,凌晨三点,我们一起回了家。父亲没有骂我,但我已然感觉得到,我和父亲开始走向不同的道路。
    三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信,28分,我通过了杨百翰大学的考试。我向大学提出了申请,开始找公寓,努力完成向大学保证的高中教育。
    泰勒回家过圣诞节时,我注意到他在读一本“悲惨世界”的书,我也买了一本。但我无法区分虚构的故事和真实的背景。在我看来,拿破仑并不比冉.阿让更真实。这两人我之前都从未听说过。

    《守安息日为圣日》
    元旦那天,母亲开车送我到新公寓。跟我同住的两个舍友在我的认知中,就是父亲所说的异教徒,穿着外露的衣服,在礼拜日(即安息日)购物。
    第一天到学校上课,我走错了教室,后来我才明白原来课程名字旁边还有一组教室数字。我在上西方艺术课的时候,我问教授纳粹对犹太人展开的大屠杀是什么意思。问题一出,教室所有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我。下课后,我径直去了机房,读了很久,读了足够多的内容,才反应过来,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震惊。我记忆中的“大屠杀”,以为只是五六个人被残暴的杀害,读完才明白是六百万犹太人惨遭屠杀。
    周六,我坐在书桌前,有一堆作业要做。我必须在周六完成所有作业,我不能违反安息日的规定。但直到午夜,我都没有做完。周日,我在书桌上醒来,和舍友一起去教堂,我被那么多女孩穿着露膝短裙而震惊。有个女孩约我们周日下午去看电影,但我拒绝了,星期天我从不看电影。我在大学,在教堂,第一次感受到巨大的鸿沟。我明白了:我可以选择站在我家人的一边,或者站在异教徒的一边,非此即彼,此外别无选择。礼拜结束,我们列队走进主日学校。舍友选了前排的座位,给我也留了一个。但我选择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远离其他孩子。这是我来到这个地方以后唯一熟悉的感觉,我喜欢这种感觉。

    《鲜血和羽毛》
    我很少和舍友讲话,我从不做家务,一周洗一两次澡,上完厕所从不洗手,在她们眼里,我就像一条患了狂犬病的狗。
    在所有课程里,对我来说最难的就是西方文明课,但我最喜欢这门课,因为每次上课,凡妮莎都和我坐一起,我喜欢她,她是大学里我遇到的唯一一个看上去不是异教徒的人。西方文明课一月一考,第一次考试的时候,我完全不懂,结果显而易见,我没有通过考试。我打电话给家里,想倾诉考试不及格的事,父亲接过电话后,没有讽刺与嘲笑,而是平静柔情的安慰我,父亲,还是爱我的,虽然以后我们还会有无休止的斗争。三月,西方文明课又要考试。凡妮莎和我一起复习,她惊讶我竟然没有读课本,她觉得我这个错误太过分了,这让她不想再和我有瓜葛。后来证明,“读课本”是极佳的建议。我的成绩不断往上涨,我想和凡妮莎击掌庆祝,然后才想起,她早就不和我坐在一起了。

    《回到原点》
    学期结束后,我回到家。我发誓一定要远离废料场,于是我又到斯托克斯商店干活了。但父亲要我跟他一起干活。我拒绝了父亲,但在第二天下午,我从商店干完活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我的衣服都被扔在了屋前的草坪上。我捡起衣服,坐在床上,拨通了泰勒的电话,跟他说:“我不想在废料场干活。”泰勒说:“你想让我做什么?”这句话让孤僻多疑的我误解了于是匆匆挂了电话。然后又拨通商店的电话,跟副经理辞职,然后换了衣服,去帮父亲干活了。
    那年夏天,虫溪剧场要演一出剧,我和肖恩买了票,查尔斯也来了。查尔斯约我周六去看电影,每天晚上打电话和我聊天,周五一起去吃汉堡,去商店,一起谈论音乐和乐队。我希望他能提起我们之间的关系,但他没有。一个月后的一天傍晚,我们去他家看电影,开车路上,他突然将手放在我手上,我猛地抽开手,像被烫到一样。接下来的几个月,查尔斯每每要接近我,我都会飞速逃离,有一个我的专属词一直闯入我的记忆,令我战栗不已,那就是妓女。
    我登上杨百翰大学网站,查看我的考试成绩,除了西方文明课,我的各科成绩都是A,我将拿到一半学费的奖学金。我可以回去了。

    《父辈的吟诵》
    那一天很热,在工作的时候,我的发簪断了,我用沾满油渍的双手拂开头发。吃晚饭的时候,我的鼻子和脸颊全黑了,肖恩开始叫我“黑鬼”。但我在大学里听过一场关于美国历史的讲座,讲了奴隶制,罗斯福,希特勒,斯大林,讲民权运动,讲罗莎帕克斯,讲艾米特提尔,讲马丁路德金.....这些都是有关于黑人的故事。所以当我再次听到肖恩叫我“黑鬼”的时候,我深刻的理解了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并为此感到愤怒。我终于明白了:有的人反对平等的大潮,有的人必须从某些人那里夺取自由。

    《美黄芩》
    回学校的前一天,我发烧了,耳朵刺痛,视力扭曲。查尔斯接我去他家,拿了两粒药片给我。但是我们家从不会吃药,母亲总是说,药是一种特殊的毒药。查尔斯轻轻把药片推过来,我把药片吃了下去,20min后,我的耳朵不疼了。
    第二天,我自己开车回公寓。罗宾是我的新室友,她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新学期上课,查尔斯帮我选了大学代数,我每天都学习得很晚,但还是学得一塌糊涂,我让查尔斯在感恩节的时候教我。我得了胃溃疡,舍友和查尔斯都让我去看医生,但我都拒绝了,我打算感恩节的时候回家让母亲治病。

    《我们的低语,我们的尖叫》
    感恩节的时候,我回到家,邀请查尔斯来我家吃晚饭。我小心的整理餐具,肖恩对我的小题大做很是生气,他戳了我的肋骨,我尖叫到:“别碰我!”于是他将我打倒,坐在我肚子上,勒住我的气管,让我道歉,我大叫着我错了,他放开了我。查尔斯很早到了,我端着盘子从肖恩身边走过,他狠狠地捅了我一下,盘子摔碎在地上。肖恩又一次把我弄到地板上,又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拖向卫生间,我的头被塞进马桶。我奋力从肖恩手中挣脱,查尔斯抱起我,我大笑着,想用笑声来说服查尔斯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查尔斯没有留下来吃饭,他打电话让我去教堂见面。他说他爱我,但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不能拯救我,能拯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圣诞节的时候,我回家了。肖恩和我一起进城。肖恩看到了查尔斯,让我下车。刚刚干完活的我满脸污垢,我拒绝了。于是他把拳头向我砸来,把我从车上拉下来,拽着我的腿,我衣衫不整。后来我被拉起来,我疯狂大笑,试图让所有人相信,那只是一个玩笑。我们没有看到查尔斯。那天晚上,我写下了日记,把事情的经过写了下来,并开始了自我反思。
    我常常在想,那天晚上我写下的最有力的话,是否并非源自愤怒,而是出于怀疑:我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我从未允许自己拥有这样的特权:不确定,但拒绝让位于那些声称确定的人。我的一生都活在别人的讲述中。他们声音慷锵有力,专制而绝对。之前我从未意识到,我的声音也可以与他们的一样有力。

    《我来自爱达荷州》
    周日去教堂,有男生邀请我吃饭,我都拒绝了。主教听说我反对婚姻,就找我聊天。在以往的生活中,因为肖恩,他让我对“妓女”这个词有了非常深刻的理解,他让我觉得我的存在中有一些不洁的东西。肖恩对我施加的力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他定义了我,没有什么力量比这更强大的了。我和主教每个星期天都见面,知道我没钱,他让我申请助学金。要知道,我们家是绝对不允许接受政府捐助的。在主教的说服下,我偷偷回家拿了父母的纳税申报单复印件交给学校,我获得了四千美元的助学金。
    回想起来,从我偷报税单的那天起,我就开始了对家乡的放弃。别人问我来自哪里,我答到:我来自爱达荷州。当你是一个地方的一部分,在它的土壤上成长的时候,没有必要说出你来自那里,直到你离开了那里。

    《迷途的骑士》
    我从课堂上和书本中知道了父亲常说的“鲁比山事件”,明白了该事件的根本原因是白人至上主义,而不是在家上学,我才发现父亲说了谎,而这是因为他患有躁郁症。
    我在教堂认识了尼克,我们一见钟情。五月底,我身体很不舒服,他一直叫我去医院,但我一直推脱。后来,在他的坚持下,我还是去了医院。医生说我的咽喉同时感染了链球菌和单核细胞病毒。我打电话告诉母亲我正在服用青霉素,两天后,母亲寄过来一些草药,她说这些草药可以帮我把体内的抗生素排出。第二天早上,奥黛丽打电话说父亲出事了,让我尽快回家。

    《硫黄的作用》
    父亲在粉碎汽车的时候,油箱爆炸了,父亲的下半张脸液化了,肩膀,胸膛和手指均被严重烧伤。母亲想送他去医院,但父亲宁愿死也不去看医生。于是母亲开始专门为父亲调制药膏,我们几兄妹都回到家照顾父亲。

    《静候水流》
    父亲没有了生命危险,爆炸将他从演讲者变成了观察者。肖恩和艾米莉宣布订婚了,我想阻止艾米莉和肖恩结婚,我跟她说不应该嫁给一个让她害怕的人,但艾米莉还是决定嫁给肖恩。婚礼在九月举行,我最终还是没有阻止艾米莉。
    婚礼后的一个星期,我狠心和尼克分手了。我从未与他谈过我之前的生活,从未向他描绘过那个入侵并毁灭我们共同的生活的世界。

    《假如我是女人》
    我来杨百翰大学本意是学习音乐,但在大三的时候,我放弃了高等音乐理论,选择了地理、历史和政治。我一直在想,为什么身为女人,我却对女性化的东西不感兴趣。我去咨询了犹太历史课教授克里博士,他没有解决我的疑问,反而让我去参加他在剑桥组织的一个留学项目。他说:“先找出你的能力所在,然后再决定你是谁。”我申请了这个项目。在克里博士的帮助下,我得到了这个机会。
    艾米莉怀孕了,但过程并不顺利。二月,孩子出生了,但他的肺永远都不会发育完整,他的身体可能一直很虚弱。父亲说:“彼得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来到这个世界的,他是来自上帝的礼物。上帝按自己选择的方式赐予礼物。”
    爆炸过去六个月后,父亲重新站起来了,人人都赞叹这是个奇迹,他们给母亲的药膏取名:奇迹药膏。一群妇女聚在父亲周围,听父亲夸大事实的讲他的受伤程度,母亲的药膏如何传神有效。在那些女人眼中,我看到了崇拜,他们成了父母的雇员和追随者。

    《卖花女》
    我到剑桥大学学习了。第一次到剑桥,克里博士带我们去参观教堂,我爬上教堂屋顶的斜坡,迎风笔直的站着,博士问我为什么不害怕。我说:“我能在风中站稳,是因为我不是努力尝试站在风中。风就是风。人能受得了地面上的阵阵狂风,所以也能禁得住高空的风。它们没有区别。不同的是头脑中怎么想。如果能控制住恐慌,这风就不值一提了。”
    我在剑桥学习的导师是乔纳森斯坦伯格教授,他曾任剑桥大学副校长,是大屠杀方面的知名学者。他听了我的成长经历,仿佛走进了萧伯纳的《卖花女》。一个月后,我写了一篇论文给教授看,他说这是他读过的最好的论文之一。他让我去申请研究生院,不管是哈佛还是剑桥,他都可以确保我被录取。但我一直觉得我并不属于这里。在剑桥的最后一个晚上,克里博士对我说:“决定你是谁的最强大因素来自你的内心。”我站在教堂旁边,惊讶得一动不动。

    《毕业》
    我项目结束后,我回到了杨百翰大学,斯坦伯格教授让我申请“盖茨剑桥奖学金”,它将为我在剑桥学习提供全额资金,我申请了。那天晚上,我和朋友马克谈论起一夫多妻制。我想起了外高祖母,她为了追随先知,离开恋人,漂洋过海,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做二房,之后埋葬了一个孩子,结果她的玄外孙女,却越过同一片海洋,成了一个无信仰之人。
    我获得了奖学金,这意味着我可以去剑桥继续进修。毕业前一个月,我回到家。父亲不让我去剑桥读书,我拒绝了。在毕业前夜,学校举行晚宴,我希望父母能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但父亲因为生我的气,并没有来。我打电话跟父亲道歉,求他们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父母最终还是来了。当天晚上,我就要登机去剑桥了。父母送我到机场,目送我离开。父亲的那个形象我将永远铭记:他脸上的表情充满爱意、恐惧和失落。他曾说过:“如果你在美国,无论你在哪个角落,我们都可以去找你。我在地下埋了一千加仑汽油。世界末日来临时我可以去接你,带你回家,让你平平安安的。但要是你去了大洋彼岸......”

    《全能上帝之手》
    我到剑桥大学开启了研究生学习之旅。杨百翰大学好友德鲁发了一首歌给我,我很喜欢里面的两句歌词:
    将自己从精神奴役中解放出来
    只有我们自己才能解放我们的思想
    十二月,我提交了最后一篇论文,踏上了回家之旅。回到家,发现厨房的一端建造了一座堪比教堂的礼拜堂的超大房间。父亲说母亲制作的精油很受欢迎,生意非常成功,现在我们家特别有钱。
    一天晚上,天气特别冷,我们在家各忙各的。突然艾米莉飞跑进房间,在不时的啜泣和牙齿的颤抖中,她断断续续的讲出了事情的原委。那天下午她去商店购物,给彼得买错了饼干,肖恩为此大发雷霆,将她扔到了门外的雪堆上。父亲打电话给肖恩,让他来接他老婆回家。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我们需要的是一场革命,一场自我们童年起就一直扮演的那种古老、脆弱的角色的颠覆。女性需要从托词中解放出来,证明自己是一个人。表达意见,采取行动,蔑视顺从。就像一个父亲一样。

    《悲剧之后的闹剧》
    回英国前一天,我去看望了我的姐姐奥黛丽。后来,姐姐发了一封信给我。信中写到:多年前她就该阻止肖恩,这样我就不会受到同样的伤害。她想告诉母亲,但她觉得母亲不会相信她。现在,她要纠正这个错误,她希望我能跟她一起指出肖恩的恶行,阻止他伤害他人。我同意了她的想法。奥黛丽将我的回信发给母亲看,母亲看完后打电话跟我说:她相信肖恩之前对我的暴行,她对之前肖恩的行为视而不见表示自责。她现在更强大了,不会因为害怕而逃避了。一个星期后,她跟我说:她已经把我和姐姐的话转告给了父亲,她会处理这件事。
    我在剑桥的生活也发生了改变,我变成了相信自己属于剑桥的人。我终于可以坦然面对过去的生活了。
    过去是一个幽灵,虚无缥缈,没什么影响力。只有未来才有分量。

    《大房子里吵架的女人》
    我再次回家,是因为奶奶住院了,我想这将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德鲁,我的男友,开车送我到医院看望奶奶。然后我们一起回了家。家里一片混乱,到处是女人在接单,调制精油。傍晚,医院打来电话,说奶奶去世了。父亲因为奶奶去世而变得暴躁,对生意失去了兴致。我从没见过父母那样争吵,这一次,母亲拒绝让步。

    《物理的巫术》
    在家待了大概一个星期后,我回到了学校。为了获得博士学位,我开始了一项原创性学术研究。
    在圣诞节的时候,我再次回到了家。肖恩邀请我一起开车兜风,我同意了。我们一起买了冰沙,谈话平静、舒适。在快要到家的时候,肖恩突然将车开到教堂,在大门口附近停下。他问我:“你跟奥黛丽联系得多吗?”“不多。”我说。他似乎放松了下来,说奥黛丽是个爱说谎的贱人,他会朝她脑袋开一枪。我绝对不能看他,我很怕他会对我做什么,我一动不动地待着,脑海一片空白。车轰隆隆的发动起来,他声音随和的谈论起要不要看电影。

    《事物的本质》
    我跟父亲说肖恩开过一个要用枪射杀奥黛丽的玩笑,我觉得那是因为奥黛丽就他的行为与他当面对质过。父亲喊来母亲,对我大吼:“你的证据呢?你有证据吗?”我说我记在日记上了,日记本没带来。我转向母亲,等着她帮我说话,但她一声不吭,那一刻我意识到她不会开口,她会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留我一个人孤军作战。我的声音颤抖而嘶哑,然后我放声痛哭,跑进卫生间。我恢复了脆弱的平静,从容地离开卫生间,跟父亲说我要去睡觉了,我们明天再谈。但父亲说他已经把我说的话告诉了肖恩,肖恩马上就过来。肖恩来了,他把一把带血的小刀放进我的手中,让我自行了断。“那倒没必要。”母亲说。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母亲和肖恩。父亲开始长篇大论。当父亲结束后,肖恩觉得他自己受到了保护,他对我说:“我不知道今晚你对爸爸说了什么,但只是看着你,我就知道我曾伤害了你。我很抱歉。”我们彼此拥抱。我回答房间,躺在床上,但无法入睡。到了凌晨六点,我便开车下山。过了一年多,我才明白过来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母亲从来没有跟父亲对质,父亲也从来没有与肖恩对质。父亲从未答应过要帮助我和奥黛丽。母亲撒了谎。

    《太阳以西》
    我回到剑桥,肖恩发了一封邮件给我,一小时后又打电话给我,说要雇个杀手来杀我。电话最终不再打来,肖恩将我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清除了,他让我离开他的生活,滚的越远越好。后来,姐姐奥黛丽发了一封邮件给我,她写到父亲去找过她,警告她不要再提过去的事。她告诉父亲,她早就原谅了肖恩,是我煽动了她。她告诉我,我已经不受她家人欢迎,甚至不能再打电话给她,除非有人监督,以免她屈服于我的影响。我知道父亲会像去她家一样挨个造访我哥哥们的家。我失去了姐姐,也就失去了全部家人。
    因为这件事,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我开始变得顺从,经常依从别人的判断,我想我疯了。

    《两双挥舞的手臂》
    九月的一个下午,我提着手提箱穿过哈佛大学的校园,开始了我的博士之旅。一个周六的早上,我收到了母亲的邮件,母亲说她和父亲要来哈佛。我的父母来到了校园,我带他们去城里,去纽约的抛迈拉看神圣树林,去看尼亚加拉瀑布。回到哈佛,回到我的宿舍,父亲说有个礼物要送给我“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为你献上教士的赐福。”如果我接受赐福,他将净化我。我拒绝了父亲。父亲很是生气,五分钟后,他们走了。

    《救赎之赌》
    我开始有了梦游症状,我不再参加语法小组,不再去上素描课,不再到图书馆看书,不再去听讲座,不再学习,而是躲在自己房间里看电视。
    精神崩溃的问题在于,不管你崩溃得多明显,你都会不以为然。你会想,我很好,所以我昨天连续看了二十四小时的电视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没有崩溃。我只是太懒。我不知道为什么认为自己懒惰比认为自己陷入困境要好。但那的确更好。不只更好:那至关重要。
    我认定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父亲主动提出赐福于我的时候,我应该接受。于是,我买了一张回家的机票,回家过圣诞节。我走进门时,母亲欣喜若狂。我打开电脑想要给德鲁发邮件,但是看到了母亲和艾琳(肖恩的前女友)的邮件内容。我突然意识到:我回来是为了悔过自新,挽救人生。但这里没有什么可挽救的,也没有什么可把握的。只有流动的沙粒,转瞬即逝的忠诚,以及不断变化的历史。我把装着我回忆的盒子放到车里,跟父母道别。父亲抱着我说:“我爱你,你知道吗?”“知道,那从来不是个问题。”我说。这是我跟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家庭》
    我的博士学位岌岌可危。泰勒与父亲对质,我觉得泰勒会跟奥黛丽一样背弃我,在收到泰勒和他妻子的邮件时,我很怕,精神恍惚的读完了整封信。泰勒是站在我这边的,他为此付出了代价。我决定求助于大学心理咨询服务。慢慢的,我发现我又能专心阅读了。我开始重拾我的论文。我把论文初稿发给朗西曼博士,他说“要是这个论文不能让你拿到博士学位,我会感到意外的。”当我回到宿舍时,我想起了克里博士说的:“历史是由谁书写的?”我想,是我。
    我收到了剑桥大学的博士确认函,我已经建立了新生活,这是一种幸福的生活,但我感到一种超越家庭的失落感。我失去了家,不是主动离开,而是默默离开。是时候回家了。

    《守望野牛》
    我来到了城里外婆家,和外公聊了一会天,这次礼节性的拜访时间不长。在离开山谷之前,我给母亲发了信息,想让她来城里见我。但母亲拒绝了,她说要见就见她和父亲两个,否则我将再也不能见到她。
    一年之后,我再次回到了爱达荷州。我像往常一样,写信给母亲问她是否愿意见我,她迅速的回复,她不会见,永远不会,除非我愿意见父亲。有那么一刻,这一年一度的朝圣之旅似乎毫无意义。但安琪姨妈发来信息,说外公已经取消了第二天的计划,等待着我回去。

    《教育》
    当我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决定,不再为旧冤耿耿于怀,不再讲他的罪过与我的罪过权衡比较时,我终于摆脱了负罪感。我学会了为了我自己而接受自己的决定。我想着在那个冬夜,当我在卫生间盯着镜子里自己的映像,父亲抓起电话拨通了肖恩的电话,我无法再穿过镜子,将十六岁的自己释放出来代替我。在那一刻之前,她一直在那里。她在里面,每当我跨进父亲家的门槛,她就出现。那天晚上我召唤她,她没有回应。她离我而去,封存在了镜子里。在那一刻之后,我做出的决定都不再是她全做的决定。它们是由一个改头换面的人,一个全新的自我做出的选择。你可以用很多说法来称呼这个自我:转变,蜕变,虚伪,背叛。而我称之为:教育。

    全书完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zbddkk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