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30度的微笑

像是一件最百搭的白衬衣，嘴角30度的微笑，从不拿真面目示人。

很少在人前开怀大笑了，就像很少在人前呲牙咧嘴地哭。

翻开老照片，那张百天照是我见过自己最美丽纯粹的笑容，还没有长出牙齿，露出粉红的上颚。妈妈说我小的时候没来得及拍百天照，是之后隔了很久才补上的。那天拍照的时候，拍照的阿姨手里拿着铃铛在摇，我看见铃铛眼睛都亮了，笑着伸手去夺铃铛，然后就被照相的师傅趁机拍下了。

每次听妈妈讲这个片段，我都能想象出那天的天空格外蓝，光线格外明亮，打在我脸上的那束光一定是暖暖的。

然后就是5岁时的那张照片了，正值弟弟拍百天照，弟弟拍完后我硬是拉着妈妈让给我也拍一张，于是我一蹦一跳地站在照相机前面，手叉腰，呲牙咧嘴的笑。

后来十岁的时候，照片上的我只是抿着嘴淡淡地笑，看起来呆呆的很不自然，爸爸去拿照片的时候说第一眼看过去格外像我的那位从未谋面的姐姐。

小时候的牙齿其实长得很漂亮，可是自从换了牙齿后长得七扭八歪，前面的两颗门牙笑起来像只兔子。妈妈说我大笑起来露出大门牙非常难看，于是我渐渐学会了笑要克制。

四年级暑假的时候在家洗衣服，用压井压水的时候因为手上洗衣粉很滑的原因，我的手一滑便磕掉了左边的那半颗门牙，所以我就更不敢大笑了，在家里哭了很久才平复，后来即使补了那半颗牙，我依然觉得很别扭，只在亲近的人面前开怀大笑，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便会捂着嘴笑，我一直觉得我笑起来露出门牙的时候特别难看。

升了初中的时候因为补好了牙齿，不笑的时候看不出来，因此，妈妈叮嘱我说不要大笑，免得被别人看出来。因此很少有人知道我的那半颗不上去的牙齿。那个时候我依然告诉自己——笑要克制。

可是再后来，渐渐地你发现你不太会大笑了，或者说在没有太多的事情能够引起你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了。

高三那年败北，和所有曾经的人和事诀别，在永威的怀抱里疗伤。不论面对成功抑或失败，都只是淡然一笑了。不会放纵地抱头痛哭，更不会笑不拢嘴，只是因为没有力气了。

曾经我有几个很要好的伙伴，也会开怀大笑，露出噶外难看的门牙，可是现在不会了。

每天和很多或熟悉或仅有几面之缘的人迎面相遇，在拾级而上的楼梯上，在踩着单车的石板路上，在端着餐盘额食堂里，都只剩下嘴角30度的微笑了，不靠近不排斥却越来越远。三年后再次插肩，我们可能只会像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一般，连嘴角30度的微笑都吝啬了吧。

在餐厅的一角偶遇那位很欣赏的男生也只是淡然一笑，我想这就是我的人生。从不过分奢望，习惯和每一个人保持遥远的距离，让每一个人都无法轻易走进我的心里。

嘴角30度的微笑，一个人寂寞，也一个人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