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天黑了
天上的星亮着
没有簌簌蝉鸣
没有呕哑嘲咋
有深深的洞窟
这样的夜里
他提着油灯
在漫天神佛的窟里临摹
一笔一划
像是用尽虔诚的亲吻
像个苦行僧
不远万里求得真经
只有明灭的灯芯
像是他内心跳动的炽热
他在敦煌入定
火光照亮他干裂的皮肤
颜料染透他素白的衣袍
眼底是一片清明
天边泛起鱼肚白
又多一天
油灯将灭时他停下笔
看壁画洒上些许晨光
1937年芦沟桥事变爆发后,张大千辗转来到四川成都。据张大千长子张心智回忆,“父亲一向好客,家里各行各业的朋友不断前来,其中有一位叫严敬斋的,曾担任过国民党中央政府监察院驻甘(肃)宁(夏)青(海)的监察使,他多次向父亲介绍甘肃敦煌莫高窟石窟艺术。父亲对此极感兴趣。”张大千后来感叹道:“大千流连画选,倾慕古人,自宋元以来真迹,其播于人间者,尝窥见其什九矣。欲求所谓六朝隋唐之作,世且笑为诞妄。独石室画壁,简籍所不在,往哲所未闻,千堵丹青,遁光莫曜,灵踪既閟,颓波愈腾,盛衰之理,吁乎极矣!” 张大千有意穷探画法之源,追寻他梦寐以求的六朝隋唐真迹。
1941年5月,张大千带着家眷、门生等数人离开成都,准备乘飞机到兰州,再转道敦煌。在兰州停留期间,大千又到青海塔尔寺走访了一番,在那里遇到了几位技艺高超、对佛教画深有研究且对颜料与着色技法有独到眼光的喇嘛画工。在他的邀请下,这几位画工也在数月之后去到敦煌,成为他临摹敦煌壁画的得力助手。去往敦煌的途中,可谓栉风沐雨。当时河西走廊属荒蛮之地,人烟稀少,道路条件较差,贼寇盗匪肆虐。西面和南面是祁连山,北面是大漠和戈壁,沿途还要经过高寒险峻的乌鞘岭、腾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嘉峪关等。
张大千的敦煌礼佛原本预定费时三月,然而他一抵达敦煌即被莫高窟“藏经洞”内的唐代仕女所吸引,遂改变计划。据张心智回忆:“……到达了目的地莫高窟,这时已是晚上11点多钟了,当晚住宿在下寺。父亲和范老先生稍事休息,便急切地带了电筒、蜡烛开始参观下寺附近的一个大石窟。这座石窟高大且深,又因为是夜晚,石窟里更加漆黑,但从微弱的光圈中,能看出石窟中间是一座倚山而坐的大佛,高达数丈。在石窟甬道的北面有一小耳洞,父亲进入耳洞用电筒四面照看,在正面墙上见有彩绘侍女一身,面部丰满,眉目清秀,服饰线条柔和而有力,一手持杖亭亭立于菩提树下。父亲赞叹不已,反复观察,久久舍不得离去。”回到住所,大千对心智说,“听说这里有三四百个石窟,我们半天看一个,也要两百来天,原来走马观花,往返三个月,现在看来要下马观花了,最少也要半年时间。”等到他们工作了三个月之后,张大千经过反复思考,决定呆上二至三年。
张大千敦煌之行,耗资数百万,费时近三年,其中辛苦难以想像。
莫高窟千佛洞矗立在风沙大漠中达千年之久,其残破境况目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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