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的一个黎明,我被睡眼惺忪的拉起床,匆匆忙忙吃完早饭,收拾好几乎所有能带走的家当,准备出门远行。
不知不觉中,家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多亲戚:叔叔伯伯、堂哥堂弟、堂姐堂妹。一番道别之后,我们一家人顶着漫天星辰,踏着满地露水,扛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向门前的山坡爬去。
爬到半山坡,家门口的亲人带着惜别的凄凉和重聚的期盼大声喊问:“你们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母亲顿了顿脚,大声回应:“难说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们继续向山顶爬去,亲人们提着马灯继续守望。爬到山顶,即将翻过那座山,驻足回望,家门口的灯光已经变成微弱的星点。再往前走翻过这座山,就再也看不到这灯光了!
那时我还不知事,完全不知道这一别就是三十多年,也全然不知这之后的岁月里全家人会经历什么样的境遇和坎坷!
……
从离开老家到现在,虽然在童年时期也随父母回去过几次,但那也是非常遥远的记忆了。这三十几年里,我不知多少次梦见儿时在故乡的场景:
和堂哥堂弟们一起用小便和稀泥捏各种造型;
做新房时大伯专门为我嫁接的桃树;
跟着姐姐满山遍野抢猪草;
冬天拧着大火盆翻山越岭去上学;
扛着小锄头跟着母亲去地里挖土豆;
每年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家里会来一个高大而强壮又有点陌生的男人,他会在家里帮母亲忙东忙西,我总是怯生生的从门缝里打量着这个男人,他就是我的父亲。
小时候和父亲一起做的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和他一起在客堂里拉麻糖……
三十年前,全家跟着父亲从故里搬了出来。三十年后的今天,我想带着年迈的父亲回去看一看,算是帮他实现一个心愿,也算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尽一份孝心。
另外带上我的儿子小丁,让他到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去看一看,去体验下不一样的生活,也算是一种血脉传承。
“小丁,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愿意跟你爸到那个山沟沟里去吗?”
“我愿意!”
“要走很多山路,没有人背的哦!”
“我会尽量自己走的!”
“要坐很长时间的车,在车上不要耍小脾气哦!”
“我会很有耐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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