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探亡魂，细雨纷飞似泪痕。
柳色梅花仍依旧，阴阳相隔梦晨昏。
前几日清明节，我与父母去看望外婆。也随大舅一起去给外公上坟，对自己的触动很大。原来人生真的如此短暂，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距离外公去世已经有半年多了，外公的去世给母亲带来了沉重的打击。母亲也几次让我能通过她的口述，记录下外公生前一段段的故事。看似平凡的一生简单的回忆，却怀着母亲对外公深沉的爱。
或许自身看世界的心量不够宽容，无法客观的去还原一个平凡但不平庸的人生。但是我会尽力把外公生前事迹记录下来，毕竟那是作为孩子对长辈的爱。
外公生于1941年8月20日，正处于抗日战争中期。也可以说，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贯穿了他的童年与少年。
1957年与外婆结婚，之后的大跃进、闹饥荒时期甚至吃不上饭。熬过去日子也就变好了吧，这是母亲对我说的。母亲说的也对，熬过去至少不至于吃不上饭了。
1962年外公的大女儿出生，直到1976年，五个女儿、两个儿子都陆陆续续出生了。因为外公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自然而然也承担起照顾老人的责任。全家十一口人都要靠外公的微薄收入来糊口。
外公的职业是一名人民教师，当时的收入也仅几十元。想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谈何容易？可尽管如此，这一干就是四十几年直到退休。与其说他是一名人民教师，不如说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就算是退休之后也没闲着，种地、放羊总是想尽办法多做一些，他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在我的印象里，外公是一个对自己孩子家教很严的人，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小时候，过年过节去看望外公的时候，也总能感受到外公的威严。印象最深的就是吃饭时，家里的女性跟孩子都不能上桌吃饭。近两年，不知是外公也意识到时代在改变还是我们都慢慢长大，这些规矩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了。去年春节，也就是外公刚去世的那个春节。吃饭时没了很多约束，可外公也不在了。那顿饭，想起往年我几度哽咽。
外公查出胃癌是在2015年2月3日，那天正好是阳历4月1日愚人节。当父亲告诉母亲时，母亲还认为是个玩笑。而也正是这个似玩笑般的事实，打破了外公原本安享的晚年生活。紧接着就是手术以及住院治疗，一个多月之后确定病情稳定后才出院回家养病。
或许是外公天生骨子里就有种闲不下来的劲头，也可能是外公习惯了一直劳动带来的乐趣，又不然是外公经历过当年的饥荒才认为劳动能带来安全感。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想，因为外公内心的想法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在仅调养了大半年后又开始干起了农活。垒堰、开垦、种地，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的竟垒起半米多高的堰一个人挑十几趟水去浇地。也许他认为自己身体已经康复了吧，也许他是想通过劳动来证明自己身体压根就没问题，也许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孩子们为他担心。当然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想，他反正这样去做了，内心的想法又有谁去关心呢，更多的是抱怨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看似逐渐康复，就在大家都这样认为的时候，命运总会给人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人清醒。2016年7月3日，医院复查。病情更加严重，扩散到了肝里。这个消息也如晴天霹雳，打破了本以为终于平静的生活。
一个多星期的住院治疗，对于外公每况愈下的身体也是无济于事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外公心里也自然明白。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了，他无非是不想让大家担心。外公去世前，我去医院陪了外公一晚。那时我感到与外公之间有着从未有过的亲近，可事实是外公那时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
2016年8月4日早上6点，外公去世了。外公去世那天，我没有一滴眼泪。因为我不敢相信外公真的离开了，活生生一个人竟然这么轻易就没了?只到我去参加外公的葬礼，看到外公的骨灰盒及上面的照片。我才意识到外公真真切切的走了，走远了。我强忍着泪水在骨灰盒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外公的一生对于外人来说是再平凡不过的，但对于家人来说是伟大的。至少我认为外公足够伟大，他的一生属于他的学生更属于那片土地。多次强忍泪水记录下也分享了外公的一生，当最后收笔时，拿起手机看着外公生前最后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游玩在雪野拍下的照片时，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
2017.4.14
后来
据母亲回忆，在外公去世前一天。母亲陪他在院子里散步，外公走出大门目光看望远方，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紧接着又回到院子进到屋里，像在寻找一些东西。终于坐定，也许是几十年的点滴涌上心头，要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我想外公定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只是不知从何说起了吧。一生太长，很多事无法谈及。一生又很短，自己再也谈不完属于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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