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人一出生就是为了受苦,很多人都苦了一辈子了,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苦啊。”患有心脏疾病的朱爷爷说。
朱爷爷今年78岁,有冠心病,心肌梗死,高血压,慢性支气管炎等疾病,经常躺在床上,盖着一床蓝色格子被。
他有三个女儿,大女儿是丁克一族,问他为什么?爷爷回答说:“都没有下一代了,问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二女儿患有结肠癌,终日以化疗为主来续活生命。爷爷脸上表情痛苦的扭曲,他问我,你知道化疗有多痛苦吗?疼痛,头晕,恶心呕吐,脱发…化疗把癌细胞杀死的同时连好的细胞也一起杀死,好的细胞一起杀死!爷爷重复了两遍,话语里对女儿无比心疼。寿命比正常人少活10年甚至20年,就在等死啊。
小女儿在中医院上班,是名收银员,他们工作比较稳定,女婿很好,周六下午休息的话会来看我一下。
她们这样的一种情况都是我教育的不好啊,大女儿为了生育问题他们跑遍了全国各地,钱也花了很多,没有用!
“可她们这样的情况怎么能怪你呢?”我略表同情的问。不怪我怪谁,养不教父之过,都怪我没有好好教育好她们。
老一辈的人很伟大也很无私,他们为了儿女什么样的牺牲都可以,连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生老病死都要揽在自己的身上,仿佛这样可以减轻儿女的痛苦和悲剧的命运。
老人曾在寂寞的时候说,如果我教好了她们,现在住这养老院,她们都要一起过来看看我。
朱爷爷的老伴离开20多年了,这是一位孤独的父亲,渴望女儿们一起来看望他,他现在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离开。
我经常去他的病房跟他闲聊,总是在聊到话题热点的时候,他会按住他心脏那一块,因为担心他的病情会立刻出现危急情况,我停止了讲话。
平常看他总觉得年纪大了,走路蹒跚,生命也得过且过了,一旦和他们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你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下了班陪朱爷爷下棋过程发现年纪大的人考虑全是大局方面,他不拘小节,我的缺点过分在乎眼前利益以小失大,重点把握不到,抓不住细节,还是全盘皆输。重点还是重点,你不仅要看清自己棋的位置,考虑好利与弊,还要考虑别人下一步会怎么走,死伤无数再来围攻,为时已晚。你有没有看棋谱啊,没看就过来下棋?爷爷认真地说。
朱爷爷前些天牙痛,告诉医生后,医生便打电话给他家属,一个星期过去了也没有人过来,爷爷抱怨她们对我的关心不够啊,打电话一个多星期都不来看我。就两个原因,一是她们工作忙,第二是她们对我的关心不够啊。
爷爷说他的牙齿痛的吃东西也不方便了,我看了看他的很多牙齿都已残缺不全。到今天已不下于5个病人说牙痛了,年纪大的人牙痛可是件大痛苦,爷爷说牙痛了不长在她们身上是不知道的呀,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加上憋住的叹息,只是希望孩子来看看。带他去口腔医院拔牙处理。
我和老人聊的最多是关于我自己的个人问题,更多的时候是向他诉苦,有时候我也会跟他讲讲新闻,还有中国养老问题及感人事件,老人也喜欢给我吃的东西,他常在我拒绝的时候对我无可置疑的说,老朱吃好了,该小孩吃了,我总会格格笑起来。
老人一生中经历了很多事情,年轻的时候去国外干的都是体力活,为了挣钱养家,弄的一身的病回来,尤其重体力导致他心脏问题很严重。
大多数都是生活的苦难,人生十有八九是痛苦,老人说剩下百分之二十是快乐?问我这句话,带有太多的疑问,我换句话说苦尽甘来,他笑着说都老成这个样子,“甘”来了又有什么用?
老人的一生吃了很多苦,但经历了太多生活的痛苦后,他便仿佛有免疫力一样,他说没什么可恐惧的,现在忧愁前方路时的我,对未来充满着担忧与害怕,但若能将老人的一番真实感受运用在自己心里,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这是一个老人给我的启示。
像往常一样去单位吃早饭,看着一片熟悉的风景,走在了平常的心情里,拐弯路过抢救室,医护人员围在了一边,时常面对抢救,这没有让我大惊小怪。
但无意间瞥见一床蓝色的被子。“朱爷爷?”我的心一惊,进去一看,心电监护几条都是直线,我不相信眼前躺的是朱爷爷,我在想是不是心电图没有接好的原因?
我眼前的护士医生在没有表情忙碌着补医嘱,我看着那蓝色的被子,蓝色不是象征梦想吗?不是象征美好的未来吗?这就是他所谓的美好?不是的,我整个人都麻在那里,我走近一看,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差,昨天最后为他做的一件事是冲热水袋,昨天下午他说你过年不回家?和我们一起过啊?我点点头,哎呀,我这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了。
回头宿舍,蒙头大哭,把室友吓一跳。问我怎么了,可是这句怎么了?怎么能诠释我们之间相处的短暂缘分?
昨天主班是我,我没有在本子上交到他,我认为他还是这样的心脏不好,不好就是不好了,但还是关注对象,蓝色格子被,安然离世的终点地。我又想起他跟我的一些话,他说人苦了一辈子了。我说会苦尽甘来,他说都老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甘”来的?爷爷没有享到福气,这让我觉得很心疼。
为爷爷做完简单的尸体护理,手中拿着镊子告诉自己一定要小心的擦拭,生怕夹着的棉花球的镊子碰到他的皮肤,会让他感觉不舒服,我带着严肃的表情与心情去做这一切,我觉得阿爹会开心的,因为这是我亲自为他做的,他会放心也会觉得很专业,至少他不是自己带着走前的脸走的,而是我给他擦过后的脸盘离开的。
做完最后的料理我的心情释然了很多,我的生活还会继续,带着他给我的教育与他本人曾说没什么恐可恐惧的心态,继续创造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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