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轻办起一公司，继而他俩女友加入，我成为公司的第五个成员。我正当年轻，又是公司唯一有文凭的人，未来一片光明。食堂办起来后，招募的员工也渐渐多起来了，大伙儿踌躇满志，然而原料却越来越难进了，公司于是一直硬撑着。
我和我的助手开车去进原料，车行在一条缓坡的山路上，几乎没有弯路，远远看到瀑布一绺绺从崖上落下，哗哗有声，瀑布前面是一块平地，再前面才是清清的潭水。两边有路，我们的车沿着潭边一直开到瀑布下的那块平地上。瀑流不大，可以看出这块平地曾经是一个广场，接着又看出这个断崖曾经是一个影院，绕过瀑布，先是看到旁边售票室里布满灰尘的桌子和椅子，破门而入，又见观众席一片空白，凹凸不平，仿佛被发掘过的废址，两边的窗户残缺不全，舞台的模样还在。这时人渐渐多起来，一对年轻的情侣在照相，一名老者拿着放大镜在看墙上的文字，也有像我们一样随意走走看看的，但相互间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台上蛛网交错，脚下高低不平。不一会儿就剩下我们两个，就像一场戏散场，我们也不由自主随着人流出来，其实前面一个人也不见。然后我们开车原路返回。
回来后和同事说起这事，一同事说那的确是一个废弃的影院，好几十年了，根本没人敢去，听说常常闹鬼，每当夜幕降临，他们村里的人就听到山上人声攒集，仿佛逛庙会似的，等到静下来，又分明听到熟悉的人声、枪炮声、流水声、音乐声等等，村里年纪大一点的人说，那都是以前看过的老电影。直到电影散场，那边才渐渐安静下来，每天如此，但从没有一个人去过。
前日读刘侗《帝京景物略》，昨日读张岱《陶庵梦忆》，今日又读《琅嬛文集》，仿佛自己也穿越前世，四百年前的北京历历如画，然后一路南下，扬州，镇江，南京，苏州，杭州，绍兴，边走边看，有如梦游。张岱自言痴人说梦，我也做了一回痴人。
（2021.1.13.16:11.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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