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最开始,我要给你讲一个姓白的先生。
这一位白先生是个捕风人。
捕风人——听上去很像那么一个了不得的活计似的。如果是在村头巷陌哪处茶棚面摊上碰见有人这么说,白先生一定会冲对方得意地挑挑眉,摘下那顶长年被明火熏燎的獭皮帽掸掸,再从这一路的新奇见闻中捡两样简略地谈一谈,引得四周称奇声连连才满意。
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难的差事。
他有时睡在南美欧亚梅尔的杉树林里,小心翼翼蜷缩着身子,生怕惊醒不计其数的正在冬眠的蝴蝶。有时睡在自己那顶打满了补丁的旧热气球里,遇上气流还会在梦里被颠得直打嗝儿。
而且那些封在玻璃瓶里的风也同样烦人透了,不分日夜地吵闹。来自北大西洋的小股季风总是一边打着旋儿一边絮絮叨叨地回忆那些在月光下跃出海面的鱼——它就是因为太过好奇海面上的动静才不小心被白先生给拘走的。还有那缕口音浓重的南洋晚风,每天都锲而不舍地给他推荐当地土产绿豆蓉,吐字儿的时候满嘴冒炊烟,糊得瓶壁灰蒙蒙的。
因此他总是格外珍惜年关将至的那几天。群山被雪,鸟兽不鸣,炉子上温着一壶姜枣茶,新晒的棉被蓬松柔软。白先生裹在床铺里,睡得像个毛蓬蓬的草焐窠,唔,多安静的早晨呐……
如果他没有被一阵擂门声叫醒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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