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瑜一直想让母亲对自己温柔点。
“妈,你别老吼我,我也会难受的。”
母亲坐在椅子里织着毛衣,手里的钩针一钩一挑再一绕,如些反复着,再扯几扯放在篮子里的毛线球,她低头,没去看坐在身旁的女人一眼,嘴唇一张一合平静地讲出一句话:
“你要是有你姐半分能干我就不吼你。”
桑瑜不说话了,呆看着地上的毛线篮子一会儿后离开。
一直都是这样,当桑瑜试图跟母亲沟通,企图,企求她能分自己一点温柔时,得到的总是这样的结果。
“你姐明日带男朋友回来,你把房收拾下,搬出去。”吃饭时,母亲给桑瑜夹了块排骨。
“我搬哪里去?”桑瑜看着碗里油亮裹了番茄酱的排骨没有动筷子。
“你住宿舍呀,你公司不是有宿舍吗?”
“要提前申请的,暂时住不进去。”桑瑜声音有些低。
“那你到同事那待几天,你姐走后再回来……”
夜里八点,桑瑜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放进杂物间,再提了几件衣服后就离开了。
桑雅第二天到家后没见到桑瑜,看了眼铺设一新的房间后她问母亲:“妈,小瑜呢?”
“跟同事旅游去了。”
母亲端了菜到女儿面前,“松子鱼,趁热吃一块。”
“真香。”桑雅拿了捏了一块吃,“好烫,好酥,爸看见了肯定又要说我不讲卫生了。”她吮吮手指,笑着朝客厅正在聊天的两个男人走去。
“爸,小瑜去哪儿了?”
“跟同事玩去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
桑瑜在上班,一个上午在电脑前十指飞快,下午时复印文件,跑腿,会议室挨骂。
桑瑜挺冤的,可能因为是新人,很多别人的锅不论大小都砸在了她身上,也没人帮她说话。
磋磨新人找乐子,这条职场潜规则大家都心照不宣,傻子才会去得罪整群人去帮个没半点背景的新人。
夜里,住在旅馆的桑瑜找不到睡衣,在床沿干坐了一会儿后她决定回趟家。
“小瑜,你不是跟同事旅游了吗?”桑雅开的门,说话的时候用手撩了下左额前的发。
左额前的头发下有一块月亮形的疤,很细的的线条,泛着白。
“哦,忘了拿东西,夜半出发。”桑瑜避开视线,侧着身子进门,从放在杂物间的包里翻出睡衣。
“旅途愉快。”桑雅倚着杂物间的门说道。
“谢谢。”桑瑜拿着睡衣站起身,出门时看了眼桑雅左额上的疤。
又来了,从小到大都这样,就因为自小不小心伤过她的额头,让她失去了比赛的名额,所以…………
桑瑜八岁时拿了削到尖尖的棍子在玩,桑雅凑近时被划伤……从医院回到家后,桑瑜被关在房里痛打一顿,父母混合双打,从此,她就该处处矮桑雅一等,时时内疚,万事不争抢……
“十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五元。”桑瑜从高中开始就在存钱了,大学时更是常常找兼职做,“二十万,一室一厅可以了。”她已经存够了买个小天地的首付,等桑雅离开后就正式搬家,告诉父母以后都住宿舍……她要逃离,在那个家她就是尘挨,不沾水时脏裤管,沾水后脏鞋子的那种。
“白眼狼。”很久以后父母指着桑瑜的额头骂,一直推着她的左额处,“你姐被你害的一辈子都在自卑,好不容易盼到的出国比赛……你故意的是不是?还那么小坏心思……背着我们买房……”
又是这些话,听了无数遍了,桑瑜心中犯恶心。她送走父母后收拾东西了离开,在另一个城市里租房住,跟家里也彻底断了联系。
“真想那一棍子是划在自己脸上。”有时桑瑜会在夜里捂着脸痛哭,想起当时被打到趴在地上话都讲不出的情景,悲从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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