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的位面

睡了个昏天黑地的觉，醒来看着车窗外的阳光，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时间，也没法思考。仿佛马修悬浮在四维空间，无法定位，辨不清方向，没有时间感。唯一的感觉是身体僵硬，脑子粘滞冰冷，从身体到灵魂，无法动弹。一动不动的保持醒来的姿势，任由时间自由流淌。不知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又坐了多久，时间完全失去了意义。如果不是列车员过来测体温，我可能会就这样继续放空。

体温计滴的一声，我和小李子一起看着面前平稳旋转的陀螺毫无征兆的停止，倒地。和小李子交换眼神，我看看时间，2022年11月17日12：37，没睡多久，到站还早。

一种脑子晃荡的眩晕感。

尽量弱化仪式感，早上很随意的送走简简，拖泥带水的道别。简简包着泪花头也不回的走掉，我回头上电梯，一样没有回头，翻着手机自动切换了频道。总之，我们似乎都没有把这次离开当个事儿。

但在我心里，我清楚这是个节点。一个不带留恋也无需留恋的告别。果然真正的离开都是悄没生息的，连关门声都是打扰。彼此没有亏欠亦没有遗憾，我真诚的祝福兵先生，兵先生回谢，然后，他排队做核酸我上楼，我们连再见都不用。

一路上，我单曲循环了《我是一生所爱的总和》，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只是让耳边有什么声音充斥着，避免思考。我失败了，并没有避免思考，但又好像没什么具体的思考。

从眩晕中慢慢回过神来，我脑子里想的是厄休拉勒古恩《变化的位面》。每一个车站、机场都是一个时光穿梭机，旅途是时光穿梭，把我们从一个位面传输到另一个。在旅途中的太空舱里，经历必然的气流震荡，便于思考人生的意义。我的时光穿梭可能是久了点，因为这个位面和另一个位面隔着跨越山海的距离吧，反正我脑子是被晃荡的有点到位。

YAO说，结束武汉的缘分，欢迎来到魔幻成都。一下子就没崩住。

手忙脚乱找纸巾，发现自己是真没安排仪式感，包里连纸巾都没备，只有湿纸巾，还是75%酒精的那种。但我顾不上了，鼻涕眼泪横流。满鼻子都是75%酒精的感觉没试过可以试试，很酸爽，瞬间清醒了很多。

两个位面的真实距离一定不是物理距离吧，要不为什么每一次时空穿梭的感觉都不一样。可能是心理距离，是成长的距离。穿梭的时间由什么控制，为什么有时候一觉觉得睡了很久有时候又仿佛眨巴眼的功夫，这些我没办法回答的问题，马修在太空舱孤独等待的时候是不是也有？

这一次不一样，和马修也不一样，马修的离开是要回来，我的不是。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我做到了，不带留恋的离开，冷血，理性，内心安定。这种未来不确定却过去不遗憾的感觉，很爽。

马修的完成和预期不一样，再见女儿的时候，已是时空切换的未来。我的会如何组合衔接，我也不知道。但要命的是，为什么我如此安定，这种要命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bingo问了一个好问题：“手机连接PC传输文件的时候，如果突然关机断电，文件是一部分在手机，一部分在PC，一部分在数据线吗？”

不是，数据只有0和1，只有完整的数据才是可以读取的。片段的数据，不管是1%还是99%，只要没有传输完成，都是无法识别的文件。所以，文件只要没有100%传输完成，都是0，只有完整传输，文件才是1，才是可以读取的完整文件。

我想这可能就是我吧。去年10月已经去到成都的我，残留了部分信息没有传输完成，残缺不完整的我像个没头苍蝇横冲直撞却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只有当我把没有处理的部分处理完成，该了结的了结，该表达的表达，没有亏欠亦没有遗憾，我才是完整的数据。

这一次，我知道完整传输了，去往另一个位面，我知道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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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 Nobody!Who are you?
——Emily Dickinson

I'M Nobody!Who are you?
Are you--Nobody--too?
Then there's a pair of us!
Dont tell!they'd advertise--you know!
How dreary--to be--Somebody!
How public--like a Frog--
To tell your name--the livelong June--
To an admiring Bo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