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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家里的“长工”——舵爷

第八章:家里的“长工”——舵爷

作者: 司马谦 | 来源:发表于2023-05-03 00:07 被阅读0次

读过《百家姓》,或者研究过《百家姓》历史渊源的话,你就会发现一些奇怪的现象。我是专门研究过的,还结合了一些我在生活中遇到的才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什么奇怪的现象?“水”姓和“吴”姓,永远都是在一起的,有“水”姓人家的村子里肯定会有“吴”姓的人家;有“吴”姓的村子里,你压根就找不到有“水”姓的。“水”姓人家的村子一般还是沿着河流或者挨着其他有水的地方进行建立的。像此类的还有“杨”姓和“李”姓,“潘”姓和“杨”姓,“樊”姓和“胡”姓,并且这几个姓氏在百家姓中的排列离得不是很远,有的还是紧挨着的。

    还有“司马”姓和“司”姓、“马”姓、“同”姓、“冯”姓在历史长河的渊源中更是同宗同源的关系。我们家和舵爷家的关系也犹如这《百家姓》里的姓氏关系一样,舵爷本姓马,家在秦岭东山的一个川道里面,我们家姓司马,是塬上人家。舵爷是怎么来到塬上,来到我们家做的长工我是不得而知的。

舵爷的故事,后来是母亲像讲故事一样讲给我听的,也算是在讲讲我们家族里的故事。舵爷,其实是我们家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和祖父是表兄弟的关系。说是在旧社会里的哪一年,东山川道发生了一场瘟疫,舵爷家最后就剩下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成了没父没母的孤儿。太爷爷听到这个消息后,嫌舵爷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就只身前往东山川道把舵爷接到了我们家,并改姓司马,成为了司马舵,视他如己出,让他和我爷爷、大爷爷那一房的孩子一起成长,一起生活,一起学习。

舵爷就是这样来到了我们家,并留了下来。家里的所有活计对他是,能干就干点,不想干就不干,从来也不会去勉强他,就像是对自己家的孩子一样。我们家对舵爷算是恩重如山了。

同时,并不是所有的长工都如《白鹿原》里的鹿三对白嘉轩那样忠心耿耿。像鹿三这样忠心的长工也只有在小说里面找到,在现实生活中是很难遇到的,也不会遇到,遇到了真的算是上辈子烧高香了。

不知不觉多少年平平安安的过去了,在这些个年岁里,太爷爷不在了,大爷爷,爷爷,舵爷也都长大了,也都成家立业各过各的光景了。我们家还给舵爷分了一小院房子,为他娶了媳妇,一切也都是那样的风平浪静。

那场大风暴怎么说来就来临了,来的是那么的突然,突然地让生活中的所有人都是不知所措。

祖父被稀里糊涂地安上了“地主”的帽子。

家里最没有良心的“长工”——舵爷,在祖父被安上“地主”的帽子后,第一个跑出来和我们家划清界限的就是舵爷,落井下石最恨的也是舵爷。

那天中午,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吃饭的档口,政府工作组的几个人就杀气腾腾地进了家门,二话不说先把祖父抓了起来,然后给上了手铐。紧接着,其中一个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照着那张纸口若悬河地宣布了祖父的罪行。说的什么内容不太清楚,因为家人当时全都懵了,只有一句话听得真真切切——那就是“祖父从此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地主,成了剥削劳苦大众十恶不赦的大地主”。至此,祖父被那些人带走了。

遭遇同样情形的还有我前面提到的尊哥家,传志哥家等好多家。无处申冤,无处辩白,人到底被抓到哪里去了也无从得知,最后,有此类情形的家庭只剩下了一个字——等,死等。只有等待了,并且默默祈祷被抓走的家人何年何月可以被释放回来。

就在祖父被抓走的那天晚上,舵爷不见了,也不在家里,家里只剩下他的女人和一个儿子在家看家。是父亲去请舵爷过我家来一起商量祖父的事情时才知道的,再怎么说,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舵爷毕竟是一个长辈。

“舵婶,我舵大呢?”

“不知道,吃过晚饭就出去了。”

“去哪里了,他临走的时候没有说吗?”

“没有,俺们也不清楚。”

父亲丧气地回家了。

第二天快下午的时候,传志哥家来人了,说是从镇公社回来,在公社大字墙上贴出了舵爷和我们家划清界限的大字报。

司马舵,原名马舵,现与司马老六家划清界限,从此以后再无任何关系往来。声明人:马舵

我祖父在我们那个大家族里面排行老六,村里同辈人都称呼司马老六,晚辈就称呼六叔,六伯,六大的都有。

家人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是晴天霹雳一般,曾经施恩过的人,到如今却成了仇人,害怕因为我们家的事情受到任何的牵连和连累,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政府部门声明一下,和我们家撇清关系。

以后的岁月间,隔三差五就要把祖父从被关押的地方拉出来进行游行,每次行到我们镇上的时候,对我们家来说是最最痛苦的时刻,反而对舵爷家来说是最快乐的时候。舵爷总是会哭天抹泪的在审判台上风光一把,哭着控诉祖父一家是如何如何对他不好,如何如何去盘剥他们一家人,还说的头头是道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真的是亲情到了最后反而更加的绝情,也是我的文章里经常提到的一句话。

舵爷的老婆因为舵爷的无理表现羞愤难当,最后跳井自杀了,身后事是我们家给处理的。舵爷的儿子也离家出走了,离开了塬上,再也没有回来过。

舵爷从此开始了疯癫,最后在一个很冷的冬日夜晚给冻死在了外面。

政府部门因此又找到了我们家,强行让我们家给舵爷收尸安葬,不管生前如何,毕竟人曾经在我们家当过“长工”,只能来找我们家,他的身后事也必须由我们家来处理。

那些年,感觉所有的倒霉事都能够轮到我们家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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