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送寒衣

寒雨送冬，冷到人间。

街头多了许多匆促的脚步，着棉衣，提“元宝”，忙着赶路。这多是回老家送寒衣的，老坟在农村。

回不去的呢？

晚饭后下楼走路，路边，树下，竟有多处火光。每一处跳动的火焰旁边，都有一个两个人蹲着，手捏“元宝”往火堆里小心丢着，再用小棍子挑动火堆里的燃料。一挑，一翻，一片火星飞动，瞬间消散了，熄灭了，黄色的火焰更旺了。

冬夜送寒衣

树影投下来，铺在地上，无悲无喜。火光点燃了黑暗，错落的树影淡了。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我想听到他们嘴里念叨什么。然而，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是不是声音低，我没有听见？

母亲每次“谢老爷”时，口中都有祝福的话语，保佑平安、顺顺当当之类的。到坟前时，可能没有说什么，但她的悲伤是显然的。

冬夜送寒衣

叶影婆娑，风撩动了影子，轻轻摆动。老家冷吧？

傍晚联系母亲，她和父亲刚回来，还未到家。明天姥姥做周年，按理说应该回去祭拜的。但是实在走不开，回不去。

“忙了就不要回来……没事没事，我们去取纸扎……下午我们就乘车走呢！”母亲在电话里说。

看着铺天盖地的黑夜，和杂乱无章的人车，我沉默了。

一片枯叶落在地上，像极了漂泊在城市的人。

冬夜送寒衣

明天，坟前，我又缺席了。

那个老人，在我10来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的样子，我记得清清楚楚，29年了。

走的路，寻常依旧。路过的人，面容模糊。

冬夜送寒衣

返回的路上，到处可见黑色的灰烬。火熄了，点火的人离去了，飘飞的纪念已无影无踪。

先人，成了闲人。我们都忙。我们都不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