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生活在农村,那一块的村子以我生活的村子为界分为北边的旱区和南边的稻区。顾名思义,旱区就是种的比较耐旱的农作物,不是太用到水的。而稻区就是种水稻的,一天都离不开水的那种。而我就生活在稻区。
小时候,我们稻区的孩子总是羡慕旱区,收过麦子后,旱区总是在收过麦子后就差不多忙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活儿了。而我们稻区在收完麦子后农活才算干完一半,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忙着插秧了。
如果说我生命中有什么事情算得上让我深恶痛绝的话,那就非插秧这件事莫属了。三十八九度的天气,一眼望不到边的黄泥水,撅着屁股站在泥泞的拔不起来脚的水里,上边顶着头顶的大火球,下边又忍受着双足陷在泥水里的艰难,一行又一行,一下又一下飞快又认真的把禾苗插在泥土里,那种滋味真的难以言说。但只有这样,禾苗才能茁壮成长成丰收的模样。
在农村农忙时节劳动力显得尤为珍贵,像我们那样的半大孩子差不多就是当一个整劳力在用了,因为插秧这件事并不是力气活,只要手快有耐心孩子也完全可以,而且小孩子腰身比较灵活。就算那样,长时间的低头劳作,每一行插到头了直起腰时都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随时都可能一头栽倒的样子,而且腰也像被折断了似的。记得每当我们说腰疼死了的时候,大人总是吆喝:“小孩子哪来的腰?”插秧这件事看似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一点也不轻松。只有耐着心性,一株一株认真的去插,才能熟能生巧。
导致我对插秧这件事深恶痛绝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恐惧!对蚂蝗的恐惧!那蠕动着的墨绿色身体,接触到人体就会紧紧的吸附到皮肤上,把墨绿色的细长身体吸血吸到变的圆滚滚的,还会往皮肤里钻。每次下田最害怕的事莫过于此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来蚂蝗的样子,那种恐惧感还是如影随形。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我也早就离开了家乡到城市生活。这么多年再也没有干过农活了。家乡也早已因为水资源匮乏而改种玉米等一些比较抗旱的农作物了。老家的村子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看到水田了。虽然我也时常怀念老家春天那青青的麦苗,天地间一片碧绿,让人心旷神怡。还有秋天那金黄的稻田,就像铺天盖地的黄金般耀眼。即便如此,我还是时常庆幸这辈子啊再也不用在三十八九度的高温下在田间劳作。这辈子远离了稻田。
前段时间回老家,正赶上是插秧的季节,回去的路上见到大片大片等着栽种的稻田。妹妹开玩笑的说:“听说现在去给人家插秧,一天可以挣到三百块呢!比我们上班强多了,要不咱们也来干几天?”我们都笑了,然后有很多的感慨,不要说一天能挣三百,就算是挣五百又如何?我们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们了,也只能在嘴上羡慕一下别人了。真的再来干这个活儿能不能坚持一天都不好说,就算是坚持一天下来,恐怕后面需要一个礼拜才能歇回来了。
好日子过久了总会觉得现在的日子是理所当然,回忆起以前的苦日子也就觉得似乎不是那么难挨。但想想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做每一件事都如插秧一样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每一次的希望都是用汗水来浇灌的,每一次的收获都要付出辛勤的劳作。就如这一棵棵秧苗,只有扎扎实实地生长于土地,才能茁壮成长,结出丰硕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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