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穿了相中的鞋子,很合脚。脱下,刚想招呼导购员打包,抬头,一双含笑的眼迎面撞过来。
依然清澈的眸子,依然调皮的笑容。我的心跳瞬间停止。时隔16年,他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不,有变化,他的手里,牵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
他放开女孩的手,张开双臂,对我笑:X老师,好久不见!拥抱一个吧。
我也笑:当着女儿的面,也敢乱说话?
简单寒暄几句,我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有些人,可以再也不见;再见,平地突起狂澜。
与他相识,是一连串的偶然。
我横穿甬路着急去上课,一高瘦青年拉行李箱顺行。我左躲,他右闪,反复几次,最终没避开。我扔下一句“怎么走路的”,飞奔进教室。余光扫到他伫立笑望。
出教室,见一老者左顾右盼。他在找一个我不太熟的同事。我辗转帮他问到电话号码,老者却似乎并不急用。他旁敲侧击,问我的个人信息。敷衍几句,我返身回教室。呵,老男人!
下午,同事来办公室找我。原来,那个老者托她给朋友的儿子介绍对象,指定了我。我百般推脱,却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她连拉带拽,把我拖了去。
他打开门,满脸惊喜:啊!是你!
他儒雅、风趣、温暖、眼神纯净,符合我对男友的所有想象——
我们一起烤蛋糕,一起擦洗烧黑的微波炉,用黑乎乎的手指,偷袭对方的脸和额头。
窝在沙发上翻看美食杂志,看见神奇的子孙饽饽,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翻箱倒柜准备材料,把厨房折腾得一片狼藉。
聊天说想去北京,他跳起来就拉我下楼。到车站,被告知高速因下雪关闭。雪渐大,他建议半路下车,踏雪回家。一路滑一路笑。
早起去爬山,我鄙视他选的面包、巧克力,挑了大堆的薯片、果冻、米花、雪饼。一路走一路吃,中午时弹尽粮绝。原路返回已不可能,只好下山,一身汗一身土找我妈蹭饭。
他说想吃烧烤,我说我有晚自习。21:30下课,看见他的信息:饿死了!快查宿舍!出租车马上到。回家的路上,他问:是你想念的味道吗?
……
我以为,他就是陪我疯、看我闹、哄我笑的那个Mr. Right。
直到,那一天,他妈妈让我们考虑订婚的事,他点头说好。晚饭后,他约我去操场,问我能不能等他三年。他说,他有一个谈了十年的女友,在与我相识前刚刚分手,他需要时间整理心情。
我失笑。三年后呢?
他沉默。
原来,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错觉而已。我,也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我告诉他,我不等待。
分手,我们也是默契的,不需要语言。
偶尔,会收到他的信,说日常,说风景。我也淡淡回复,谈游戏,谈读书。似交浅的朋友。思念却如疯长的野草。
中秋节,他打来电话:重新开始好不好?
无数个声音在说“好!”再见面,却多了陌生。一个多小时的尴尬相对,感觉糟透了。
闺蜜打来电话,我接通,却哽咽难言。放下,不舍;继续,勉强。
再次分手,他依旧没有挽留。他的手机号码,我从没拨通过;门卫大爷,也再没招呼我“你的信”。
几年之后,表嫂告诉我,他曾问我的新号码。我笑,如果非我不可,他知道怎样找到我。
一场重逢,一段回忆,如此而已。
我发信息给猪队友:
快来个我感兴趣的话题!
要不然
我就思念一会儿前男友了!
倒计时开始:5!
老公啼笑皆非:还有前男友了?别只是思念啊,来来来,把他拎过来,我给他一顿胖揍!
逗贫俩小时。晴空万里。
我喜欢一路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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