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写作

        近日对于作文又有诸多困惑，百思不得其解，乃至于“何为作文”“目的是什么”“作文怎样写”皆是困惑。不妨静下心，惯着脾气，秉着心性，来场自剖。既是如此，便不求附和赞同，自省或他省，也成目的。

        多年前，写过首极短的小诗。“昨天，距离。今天，距离，距离。”以为唯美清逸，却无人赞同。关于爱情，昨天已渐行渐远，距离在所难免。而今天，距离更是难以弥合，距离之外的距离唯有作别。我想若把此段文字缀释其后，能否多几赞同？然而解释又有何用，感同身受也只作空想罢了。何为作文终是让人困惑。追忆童年我的蛙、我的鱼、我的泉、我的疯我的癫比不上萧红的呼兰河；谈男人、谈女人、谈家庭、谈生活、谈生谈死我阅历尚浅，且不敢妄自菲薄；写朝暮、写雾霭、写流岚、写春夏秋冬，翡冷翠山、秦淮河的桨声灯影已近百年。那我还该不该写，能写不能写？多读读多看看不就尚好，何况自己本就是个寡言的人，何须庸人自扰，强扭作文。写，还是得写，写生活的种种，不盲目不攀比，静看风舒云卷，静待潮起潮落，感伤自己的感伤，悲怜自己的悲怜。如同距离，只在昨天你我的爱情之间，再无其他。虽短，却是作文。

        那么写作的目的是否就是希望得到赞同呢？哪怕是熟人碍于面子的称赞也是礼酪甘露，全不论文章的真与美，不管呼吸与心声，有称赞便是好文章。偶然间似乎我又重拾起多年前摒弃的观念，把自己挤兑成常人，以取悦众人为乐，放弃自我，作文空泛而丧失灵魂。欢喜济慈的“美就是真,真就是美。”反观自己，美成了不着边际的事儿，除去沉迷华丽辞藻的堆砌，再无其他。我会把“马扎子”学佩弦拟作“藤的躺椅”，学志摩把和风拂面写作“风息温顺”，而我的美我的真在哪里，却是问题。我想作文并非要取悦他人，不妨不盼知己不盼红颜，我自孤芳自赏，或者是真是美，是作文。

        若单恋上作文，隔三岔五不吐不快，作文成为生活的部分，那么绝大多数或多或少都会做“大家”的梦。却恰又因为大家并非“大家”，难以信手拈来得心应手，作文就像蹩脚的猫，既自知惭愧，又怀惴奢望，以至于不伦不类不成样子。那么何不放下“大家”的梦，做个浅鄙的人，做个自傲的人，拿出“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的气势，在自己的作文里恣意徜徉，憋不憋足全由自己定夺。若如此，哪有憋足，唯称心如意而已。那不如就放下“大家”的梦，以我之所见、所读、所思所想见解人生，做个孤独的人，做个孤陋的人，让作文平凡，到生活里来，到酣眠小睡中去，到一日三餐中去，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作文怎样写”倒是我难以回答的问题。倘若能够回答，诸多问题便皆不是问题，我也就成了前面所说的“大家”，作文也就成为技能、成为专长、成为职业。那么这当中是不是又悄然少了几许乐趣？我猜不到“大家”作文与我们作文的差别。或者我们都享受了作文的快乐，看到世间的真与美，只是“大家”丰腴饱满完美无暇，而我们牵强附会略显粗鄙。其实也无需悲伤苦恼，或世间的真与美本就窘困于词浅语薄，真与美自在心间。若真如我揣摩，愿意作文，那不妨就把作文当作乐趣，高歌浅唱皆无不可。“啊，大海。啊，高山。啊，山川河流。”全依仗着自己的兴趣吟唱，哪用瞻前顾后顾此及彼。那么“作文怎样写”也就只是个伪命题，全在于你愿不愿写，愿不愿意唱，哪有语竭词穷，笔驻墨尽。那么，不如想我所想，爱我所爱，且看盈盈秋水、淡淡春山，是为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