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

郑乾把最后0.75天的假期请完了，他把准备好的请假审批单放在桌子的一角。

桌子上的电脑，文件，快递都清理干净了，留下来了空空当当的白色桌面，覆盖着些许的灰尘和头发，没有了杂物满满当当的掩饰，空旷的有些寂寥。

每次的离开，不管前面的发生的故事，总是百感交集的。

郑乾三三两两的收拾东西，抽屉里的草稿文件，摞成一摞，挑拣出有用的，其他的他都抱到了碎纸机前面，一小摞一小摞的送到狭窄的入纸口里，然后随着厚重的滋啦啦声，变成一片白色蓝色和黑色的粉末，垒起了高高的山丘。

加班提神的黑咖啡，治疗胃酸的茶叶，治疗痛风的茶叶，布洛芬，非布司他和苯溴马隆，治疗肠胃炎的消炎药，还有抗原试纸，他们好像都拉扯出一条一条模糊的记忆，像蛛丝一样一边是过去，一边是离开，蛛丝越拉越长，在风中摆出悠长的弧度，当郑乾把他们一个个，一片片，一盒盒塞到塑料袋里的时候，蛛丝断了，只剩下空落落的一头孤独地在风中荡漾。

该扔的就要扔掉吧，宣传的彩页，不再联系的卡片，褶皱的曲别针，叮叮当当地飞进垃圾篓里，已经冒出来了，衣柜里的纸箱子，塑料袋都扯出来，随意地摆在垃圾桶旁边，阿姨自然会过来，把他们一股脑地倒进更大的黑色垃圾袋里，连同之前痛苦的回忆，郑乾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愤恨，他在这些丢掉的垃圾上肆意发泄自己的气恼，白白浪费的时间，一年零八个月的光阴，颤栗，紧张，冲突，害怕，寒冷，黑暗，蔑视，无奈，失望，怒吼，唯独没有眼泪。

郑乾把能换气这段记忆的所有东西，能撕的撕个粉碎，团起来的，使劲在手里捏成一块，他通过这种撕裂，与过去告别，决绝地有些冷血。

但是，这段时间也并不是没有收获的。另一个声音在心底权威着发抖的郑乾，难道你没发现经历的所有让你现在更加的平静了吗？难道你没发现自己知道了些什么，天空又变得晶莹透亮了吗？难道你没有更加坚定地与脆弱画晴解析，心底更加磐石一般坚硬了吗？难道你没发现对于生活死亡周围都人都没有意义了吗？难道你没发现眼睛更加明亮了吗？谁还有谁都与你没有关系，你唯一能够相信的只有自己，就连至亲也会变成遥远的谁。这世界冷库的可怕，难道不是吗？

所以，郑乾就要变得更加冷库，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东西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垃圾桶就是他的朋友，伙伴，像黑洞一样吞噬过去的一切，等用完了，他们的关系就结束，就是这么简单直接，谁对谁有用，自然就要无所不用其极，这就是人与人都关系，郑乾的信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能听到白色森的骨头刺破血肉的声音，他好像从里到外整个的翻过来，褪去了一层鲜嫩的自己，换上了更加陌生和冰冷的外壳，他变成了一个黑黝黝，带刺的家伙，背上长着薄翼，他准备在寒风中起飞，头疼上吱呀呀的振翅声已经这慢天空，只有缝隙里透露出隐约的光彩，他要热烈地投身进去，哭着笑，泪流金心底，笑容扎到别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