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晚间雨过天晴的时候。各家的窗户中开始传出锅铲碰撞的声音。
湿润的空气里偶尔会蹿进一些饭菜的香气。
我站在厨房的一角,准备今天的晚饭。
带鱼已经化冰清理干净放在了盘子里,洒上些许的盐,倒上料酒,将大蒜和生姜切片摆上,腌一腌,去去腥气。尽管早前看了烧制家常带鱼的教程,但真的开始捯饬了,却还是喜欢按着自己的想法来。
两个土豆也削皮切丝浸泡在水里,滤一滤淀粉。老实说,我还挺喜欢切丝这种活儿的。利落,速度,听着咔咔的声音,心情都能跟着愉悦起来。
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个纪实故事。一个女孩因为遭遇母亲的离世,跑到深山的寺院里落发为尼。她的修行方式就是为寺庙里的人准备一日三餐。
当你不以做饭为目的,专注于眼前的食材,洗切煮都仿佛带上了一种禅意。
等我从冰箱里拿出两颗干红的辣椒,抬头看到斜对面阳台上站了一个身型瘦小的女孩。
带着眼镜,穿着居家服,过了一会儿就低下头双手合十。
彼时淡薄的夕阳铺在发白的墙体上,楼上的葡萄藤挂着鲜绿的叶子,楼下传来行人的说话声,车子搬运的声音。
喧闹之中,唯独那一个角落变得无比安静。
我看着那个陌生的女孩子,思绪却开始神游。
我想起大学里阴冷的冬天,我和室友裹着棉袄披着围巾随着学长穿过那条两边都种满水杉的小道。我们走过村民的屋舍,走上发黑的楼梯,走进那个飘着檀香味的临时打坐室。
几个人盘腿坐下来。让那发着光的弯月静静地听我们说话。
我们端坐着冥想,放松,放空,放下。我记不清那时具体的言行,却在看到女孩的祈祷时,瞬间与那时候的画面相通。
我也想起多年前的下雪天。雪下得那么大,那么大,一片片地从高楼落下。
我服侍着住院的外婆,站在窗前默默地祈祷。
我也曾经在关了灯的夜里,为那不可抗拒的未来担忧害怕。我学着外婆的样子,奉主名求,说着自己的心事。
无关乎信仰,心中却留了一份虔诚。
《菜根谭》里有一句话:夜深人静独坐观心,始觉妄穷而真独露,每于此中得大机趣;既觉真现而妄难逃,又于此中得大惭忸。或是此中心境。
我低头切着辣椒,想来又想去,不禁莞尔。
再抬头,对面的女孩子已经走进了房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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