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好雪,不落别处”,雪簌簌而落,空气也冷得发抖。焕安踏雪而行,天地白茫茫,山树青簇簇。他站在小城街头,看行人避雪的足步匆匆,自己也被感染,匆匆不顾,头也涔涔,泪也潸潸。回到住所,凉气仍然紧紧包裹着躯体,焕安赶紧脱下外衣,拥被而卧,打开身旁的电暖风,睡意从足底渐渐袭来。
这是他的第三站,一座与滨城长得很像的小城,有海,多山。他为山海而来,却渐生欢忻。他打算呆到明年春花如海,早莺啼暖。也许就留下来了,留在关于一座城的记忆里,留在对于一个人的萦念中。沿着梧桐路散步,是他每天的功课,从住所慢慢走到一处公园,便会消磨了半个上午或一个黄昏。有时路过一间茶社,便进去讨杯茶吃。主人嗜普洱,他曾经的最爱,现在却品不出妙味,也许味蕾虽有记忆,也会遗忘。主人擅书通画,他求了一幅“禅茶一味”,挂在室中,每日茶时便与之对饮。
林舒来看他,通身生气,焕目不已。林舒出藏后又去了金陵,由金陵漫溯江南,在藏地被晒得黝黑的肤色又被烟雨润得白皙。“你怎么不见老呢”,焕安无数次地问 ,难道岁月也爱坐车郎?林舒问他就这样呆下去吗,不然和他一起旅行去吧。焕安默然,流浪既无初心,便无所谓驻留与归宿。他想就这样走,走到天涯地角,走到山海的那边,走到威音王那畔。生是一场梦,不知道谁开了头,第一声音节喷涌而出,天地,山溪,朝云,落日,万物如斯生长,如是消亡。
临别时,林舒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伊要结婚了。他平静地向林舒挥手,走出站台,天瓦蓝瓦蓝,如此清净,令人失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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