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notebook》是我回美国后看的第一部电影.电影讲述了一个富家女与一个穷工人坎坷一生却至死不渝的爱情.其中一个桥段让我印象深刻.两个人因家庭原因不得不分开,男主角每日都给女主角写一封信,写了整整一年却没有邮寄出去.直到他们再会的那天,下着大雨.男主角抱着365封情信站在女主角家门口.女主角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两个人相拥而吻.
“如果我一年后抱着365封信,去找洛凡,他也许就会被感动.他就会明白我是真的爱他的.他就会懂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比我更爱他了吧”我这样想着,跑去超市买了好多信封信纸回家. 开始一封封的写起来.
此后的每个清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给他,然后打开电脑上QQ看看洛凡是不是有留言给我.如果上线的那一刻发现是他的头像在闪烁,我就会开心一整天.
可能是我的生活真的太枯燥,也可能是我的精神真的太孤寂.就如同在那深海中心漂泊的小船,四面是吞噬着信念的漆黑与毛骨悚然的寂静.我太需要那么一盏明灯了,洛凡就好似那触不可及的灯塔,即便微弱犹丝的光亮告诉我了那遥不可及的距离.可我渴求幸福的本能却依旧操弄着那颗早已疲惫不堪的心,让我继续不顾一切得去追寻那个到不了的彼岸.
“雷子死掉了.”
洛凡发了这条信息后很久都没有再上过线.
我无法想象他会有多难过,想起那天他不得不把雷子丢在医院、回到车内攥紧拳头流泪的样子,我心疼到窒息.如今雷子走了,深夜他如若惊醒,无论如何呼喊,都再听不到雷子的声音的时候.他该是多么的绝望与无助,冰冷与孤独.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希望死的是自己,而不是雷子,那样的话也许他就不必承受那样的苦痛了吧.
明明从来没有完整的拥有过他,可我却好像已经千百次的失去了他.
我在QQ上写了无数安慰他的话,在博客上更新了一篇纪念雷子的文章.甚至告诉爸妈在去庙里烧香的时候多帮雷子烧一根.我用尽一切的方法来让自己不要被他那辆飞速疾驰的人生列车甩下去.因为我的票早就因过站而作废.
距离和时间都没有让我对他的感情消减半分,反而越发深刻.我甚至连续一周都有梦到他,我觉得我在遇到他的那一刻,我在心里杀死了另一个自己,也许那是世界上最微小的杀人事件吧.
对于我的安慰
他在三天后回了
“谢谢”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早起,展开信纸,写了最近关于期末考试的一些有趣儿的事儿.然后打开电脑登陆QQ.他的头像在闪烁.
“我也想要开始健身,你有什么建议吗?还有,国内卖蛋白粉的淘宝店你有推荐吗?”
“没问题呀 我帮你列个健身计划.关于蛋白粉,我也不太清楚,你刚开始练 先多吃点鸡蛋吧,我打听一下,有靠谱的店就告诉你”
他突如其来的求助,让我受宠若惊.
天,他需要我!他还需要我!我在他的眼里还有价值,他还会想到我!他还会喜欢抓抓我的头骂我笨.他还会愿意捏捏我的鼻子说我蠢.他还会拉我的手 抱着我看电影.他还会领着我去市场买菜做饭给我吃.他会的 他会的 他会的!他会开始喜欢我,他会察觉我的好,然后他会爱上我.跟我说永远不离开我.他会求婚,我说我愿意.我们对着大海说出誓言,然后给彼此一个吻.我们住到一起,他继续做杂志编辑,我去当日文翻译.我做早餐 送他出门.他做晚餐,带着我遛狗.当我们都老了,就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我推着他看风景,对着日出日落讲那些我们年轻时候的故事.直到他永远的睡去,一个人留下来带着对他的爱每天承受那些思念的苦楚.是的!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有可能会发生 会的会的!就像我当初想的那样 会的会的!
我任由疯狂的想法侵占大脑的每一个角落,用力的去想,用力的去感觉,就像那些明明世界末日早已经注定却依旧执着的望着一颗刚出生的嫩芽欢呼雀跃“世界有救了!”的那种人.
当时正好是我学期期末考试期间,我每天要先完成论文然后再熬夜帮他做健身计划,从每天训练的部位,到饮食的推荐,再到运动中的注意事项,动作要领的关键点等等事无巨细的列出来.那两天我可能一共只睡了8个小时左右吧.我弄好了一切发给了他,然后马不停蹄的跑去健身用品店买了一大桶蛋白粉到邮局打包跨国邮寄给他,邮费比蛋白粉还贵.但我只想着一件事——不要他喝到假的蛋白粉.
他对那份健身计划很满意.
“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吧 这么详细”
“没有没有人对于我这种健身达人来说 都是小菜一碟啦”
“谢谢啦”
“你不要一直说谢谢 我们不说好做一辈子好朋友吗?”
“恩”
虽然无数次的催眠自己,其实像这样在他身后默默的对他好一辈子,就足够了.爱一个人 没有回报也无所谓,看到他开心我就开心.但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奢望着,奢望着哪天他会回头看到一个默默付出的人,哪天他玩够了,会想起一个愿意无条件对他好的人.哪天…哪天他不再想一个人过了,他会愿意考虑我一次.可是哪天又会是哪一天呢?
就在我给洛凡邮寄了蛋白粉的第二天,我又在清晨收到了洛凡的QQ信息.焦急的点开对话框.跳出的字却是一把把飞向我的刃.
“你是不是到处在乱发我们的照片.你是不是有跟别人乱讲我们的关系.求你把嘴巴闭严了好吗,我很困扰!”
我完全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记得我是有把我们与歌剧院演员合影的照片发到微博上,后来他说最好不要发照片出去,我就立刻删掉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发过任何东西,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什么.唯一可能让别人误会的地方,就是那天在Des的闹剧了吧.
“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知道有多少人跑来问我们的关系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去骚扰我前男友吗?不是你到处跟别人说你是我男朋友,会变成这样吗?是的 你现在在微博和博客有点儿影响力,但你就是这样运用你的影响力的吗?你好好想想吧!”
我噌得一下站了起来,手颤抖得无法再打出一个字,眼睛不敢相信的盯着那些话,从清晰到模糊.我没有哭,眼泪却不停的向外涌.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明白了现实与理想之间的距离,那是比天堂到地狱还要深不见底的遥远.我咬破了下唇,血从嘴角流出,跟流下的泪水混为一体.我快速的用手臂擦了一下,白色的衬衫袖子上留下了一抹血色的痕迹.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我开始打字.
“洛凡,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你.我清晰的记得我们一起做过的每一件事,我也曾奢望可以跟你在一起.一起开心地生活,一起面对挫折,一起变老.但我后来不奢望了,我知道有些事强求不来.你说,我们就做个最好的朋友吧.我用力点头,只要还能见到你,做个朋友也是我的幸福.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件事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吗?那就是伤害你的事.无论我们在不在一起,也无论你对我是冷是暖.你今天说的那些事,不是我做的,因为我根本就丧失了伤害你的能力.可…我很诧异,你会在这些事发生后,第一个想到的是我.你那确切无疑的态度,你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就好像用双眼看到了我在做那些事.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珍贵的宝物,可原来,我在你眼里却连个朋友都不算.我不祈求你真的把我当知己,兄弟.哪怕你只愿意施舍给我普通朋友间的信任,我都会觉得此生足矣. 你要知道,虽然现在在你面前的我,是如此的卑微与渺小,但我对你的感情永远是光明正大无畏无惧的,我不需要耍任何卑劣的手段,我也不屑于. 最后,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
我敲了发送键,整个人瘫在了座椅上.我看了看电脑旁边那几十封写给他的情信,又看了看鼠标下面压着的那张蛋白粉的邮寄单,忽然觉得心脏剧痛.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手抓着心脏的位置,一手握着那些写给他的信.这些日子来的爱也好委屈也好迷惑也好痛苦也好,全都在此刻转化成了悲伤与泪水.
“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又是为了什么啊?我到底在做什么?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就那样一个人哭了一整个上午.
两天后洛凡发来了道歉的消息,说他的朋友找到了那个乱传消息的人.误会了我很抱歉.同时他也收到了我寄给他的蛋白粉,谢谢我这么为他着想.
我只是发了个微笑的表情给他.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真的忘记你,也不是真的记不得你这个人,而是总有一天,那些你曾经在我心里刻下的伤痕都会一一淡去,仿佛那些因为你而睡不着的夜晚都只是大梦一场。那时候你就不再是我舍不得失去的人了,而会变成我回忆中的一张画一个片段或是一首歌.
而一切的一切也不过是我犯的一个错
错把刹那的欢愉当成了永恒的真挚
仅此而已.
(完)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曾愿意为爱舍弃自己,明知如履薄冰仍选择勇敢前进的人.无论结局如何 你们都是勇者.
后话
2012年我从美国回到北京.有一次去Des的时候碰到了他.他依旧穿着相同的外套,说着流利的英文,好像我跟他第一次去Des时的模样.
我走过去.
“洛凡”
他看见我些许的惊讶.
“你回来了?”
“恩啊 不回去了 当北漂”
“不错 加油呀”
我点点头,撞了他杯子一下.
“干杯”
我们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还有朋友在那边,一会儿聊”我转身笑着离开.
“刚才跟你说话那个黑眼圈吓死人的是谁呀?”我的朋友问到.
“哦 一个以前见过的熟人”
我放下空酒杯,跟朋友走进了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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