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真的老了,老的已不能自己照顾自己了。
父亲今年才七十六,身体却在几年前呼啦一下子垮了,走路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如风一般,已经老态龙钟、步履蹒跚了。去年冬天起甚至都不能下地行走,连从房间到客厅都要人牵着,有时还须我大哥抱出来。常常,父亲坐在门前的一张椅子凳上,听门外路人的说话谈笑声、看母亲进进出出做家务,然后再跟母亲唠唠嗑,把他听到的都转述给母亲。父亲已不会生火做饭、提水洗菜,倒倒垃圾,现在除了睡觉时间,父亲就是看电视,连父亲最喜欢的抽烟都淡忘了。
我站在门前看着父亲,父亲的侧影在阳光里投下一个模糊的影子,父亲的精气神都去哪儿了呢?
时光写在父亲双手的茧子上,留在那纵横交错的沟壑里;岁月刻在父亲苍老的指尖上,留在那常年磨黑的创口贴中。父亲是一个木匠,常常出门上工,架横梁、做门窗、打家具等,下雨天就在家帮人修修犁耙钉个畚斗。那时候农村孩子长大了要成家,父母都会为他们准备新房子,娶媳妇时家具都讲究几件套,像大衣橱、五斗橱、梳妆台、高低床等,所以父亲一年到头很少有在家休息的日子。后来慢慢的不时兴做木头房子改成水泥钢筋砖头房,家具的款式也越来越时新让老木匠们跟不上步伐,父亲就只有做做门窗的活了。再后来门窗也都改用铝合金,父亲就只好不得不从木匠行里退休了。闲不住的父亲用家里的积蓄买了一辆大客车,跑县城到福建武夷山的长途,由于父亲为人老实,心肠软,再加上又不懂汽车维修,几年下来喂饱了司机却让自己亏的一塌糊涂。父亲最后不得不把大客车忍痛转出去,随母亲一起在县城为他心疼的孙子陪读了几年,一辈子劳碌奔波的父亲便开始闲了下来,也就日渐日老了。
我的父亲,其貌不扬,走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可就是这样一个平凡又普通的人,为我撑起了一方晴空。父亲有一点轻微的强迫症,小时候经常看到父亲吃完饭后要把筷子和碗端端正正的放好,稍有不正会重新再摆,有时候这样收收摆摆会有好几次;还有他的那个老烟筒也是一样,抽完了几筒黄烟,他必定会把烟筒平平整整地放在写字台上,摆放好几次。以前总是好奇,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我们兄弟姐妹都已长大自然就都清楚父亲为什么做每一件事都这么认真。父亲一贯来都很听母亲的话。还记得我读高三那年,天气冷的太快,让人没有防备。由于学习紧张,我通常都是一个月回一趟家,那时也没有电话,无法告诉家里我的情况,所以天气冷就和同学共挤一床。有天吃完中午饭,我从食堂回寝室,远远突然看到了父亲,肩上还扛着一个袋子。我过去喊了声父亲,他便迎了过来,随我一起去我的寝室。在寝室门口他叫住了我,告诉我说:天气冷了,你母亲让我送厚被子给你,怕你受寒。说完便在门口就帮我把被子从袋子里褪了出来,我抱着厚厚的被子其实心里清楚,即使我母亲没叫他送被子给我,父亲也是会想到的。等我把被子放到床上再想着带父亲去食堂打饭时,父亲已不见了人影。我追下楼,看到父亲已疾步走远,知道已叫不应他,心里揣摩着节俭的父亲早上是几点从家里出来的、这么远的路他是坐客车来还是走路来的,还有他是不是会连馒头都不舍得买一个吃,饿着肚子继续走路回家。现在每次想起这件事,心里都会难受一阵子。好在现在我完成了父亲的所愿,当了他希望我当的老师,每月能很出息的拿到国家发的工资,然后会匀出一部分让他们二老感受培养我的值得和幸福。
一袋闷烟,一脸疲惫,一世沧桑,父亲的这一辈子写满了男人的担当与责任。父亲是我们兄弟姐妹眼中最严肃的那个人,也是家里最孤独的那个人;父亲是我们大小几个最难懂的那个人,也是一向最沉默的那个人。我们的脉搏里流淌着父亲的血液,我们的性格上深烙着父亲的印记,我们的思想里继承着父亲的智慧。这一切的一切,我们都永远不会忘记。
舔犊之情父爱情深,都爬满了你满手的碎纹;牵挂之暖鼓励之心,都灌满了你深邃的眼神;简短的叮嘱成长的隐忍,都渗透在你呼唤的声音。父爱如山可擎天,父爱如海纳百川;父爱挺拔如青松,父爱浩荡如长空!如果,您是一颗沧桑的老树,那么,我愿是那会唱歌的百灵,日夜栖息在您的枝头鸣叫,换回您的年轻,让您永远青翠。父亲,女儿永远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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