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燈都在同一條街上亮起了。
仿佛聚集了這座城市的全部電源。在夜色降臨之後的街道上突兀的亮著。超越現實之上的爆發全部的光亮。街對面看過去,有些刺眼。
所有的花都在同一條街上開。
第一次知道原來向日葵還分這麼多種,瑞士的荷蘭的日本的。葉子被摘除,只留乾淨的花朵,枝幹修長,插在適宜的玻璃樽裡。高級感。看日本向日葵好像在觀看某部電影,清新又克制。(不許拍照)舉起的手機又放下,只是看。拼命的想把它們的樣子記下。暗紅色的令人印象深刻些,(梵高的向日葵?)再就是有花蕊和沒花蕊的區別。
老家也種向日葵。記得小時候去農村玩,路邊農田的成畝的向日葵連到天際,和哥哥們躲進去,花比人高,是藏匿的好去處。 到了秋天,菜農拖著比臉盆大的葵花頭去街邊賣。瓜子一粒粒掰下來,新鮮帶著麥子香的生瓜子仁,扔進嘴裡磕,停不下來。大人們說生的吃多了不好,容易沉(積食),他們更喜歡撒上鹽,在鍋裡翻炒,油香從廚房裡騰起,出鍋不久便迫不及待的要把手伸進盛瓜子的碗裡,還是滾熱的。我以前從不認為向日葵是鮮花而是務實的果蔬,直到來了南方,再也沒見過在路邊兜售的葵花頭。住在花墟附近的兩年,每次都是緊著沒見過的花買,近日連日陰雨,黃色向日葵配上毛絨狀綠植,令人愉悅。
所有的魚都在同一條街上游。
藍色水族館的那家。1000多塊可以整箱搬走。配好的珊瑚礁石及水草,小小的四方四正,擺在逼仄空間裡正好。也是港人最多光顧的“寵物”店之一。黑色佈景里亮起紫光灯,色彩斑斕的熱帶魚在珊瑚丛里来来回回的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是在缺水的沙漠戈壁長大,所以熱衷看魚? 單是走進去就如遁入大海。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可以望上好久,老闆也不驅趕。
所有的業態都可以分類。然後分門別類的排列在一起。花園街是花園街,金魚街是金魚街(聽說還有鹹魚街)。我想是因為城市小,物類才可以「看上去」如此集中。商品類別豐富到目不暇接,不知道還有哪座城市可以媲美。生活在這裡的第四年。我發現我還是在好奇的張望。從商場走到街市,走書店到藝術館。她給我驚喜總是不斷地不斷地刷新。
養了一隻小倉鼠,第一次買的籠子很小,它每天瘋狂的啃咬籠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吵的我也心煩,我們房間本來就不大,為什麼我能住在鴿子籠里你卻不能?她當然不懂我在說什麼,繼續啃了一段時間後,它學會了雙臂吊頂,攀岩,跑轮,在籠子裡發洩他的不滿,當然最鍾意還是啃籠。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快將笼子上的白色油漆粉末啃食乾淨,我才意識到應該給他換一個大一點的、更人道的倉鼠窩。於是在帶回她第五天,我買了一個三層倉鼠豪宅,供她上竄下跳。終於安靜了一段時間,現在她又不滿意了,還是瘋狂咬籠子,好像在說「我要出來⋯我要出來」把它裝進倉鼠跑球,讓他在球裡「探索」,和我共處同一個空間,看著它跑啊跑啊,總是撞上牆壁再被反彈,心想它還想拓展多大的空間?還要跑?它知道自己跑出了籠子,可還在一個球里嗎?不管 還是要跑,不出來就啃籠子,煩死你。看久了,我覺得自己的境遇和它也差不多。
今天给鼠子买垫料,之前常买的店已经倒闭。選了隔壁一家,全部進口小動物裝備,找不到之前常買的除臭墊沙,看到一個清秀的店員小哥,走上前問「請問哪裡有倉鼠用墊料」。說普通話猶如犯大忌。先是身體向後退一步和我保持距離,接著不耐煩回應「這些都是」「可這些是貓用」「倉鼠在後面」「我要大顆粒」「大顆粒是多大?」眉毛揚,不友好的鼻音。「木屑的。吸臭的」 他用鼻子指「那邊」。我走去,依然是貓用的。回頭尋他,人已經故意遠離了我。就自己找,在一堆西班牙德國日本牌子底下翻,終於找到。啊 是日本牌,全是日文,小兔子倉鼠專用,找到了,再看原產國:中國。
小哥走到收銀台和櫃員竊竊私語,大概告訴她我講普通話,結帳全程我們都低頭未說是一個字,麻利交錢走人,之前閒逛時的輕鬆也索然無味
昨天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回去了。沒心沒肺吃吃喝喝好不快樂。夢的後半段,很多人沉水了,另一些人努力救援,救起一個,還有一個,不斷地救,不斷地有人沉下去,根本來不及施救。夢裡,伴隨著一種清晰的空虛與焦慮感。我當然知道我的潛意識在意指什麼。
醒來看看日曆,盤算著要回去的時日,覺得時間好漫長,好擔心在回家之再出什麼幺蛾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走,不顧一切的想要的回去。可打開銀行帳戶,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違約金實在太過高昂,還要咬牙堅持。自打決定離開的那天算起,每天看日曆不下五遍。
就這樣,夾雜在 一種失望、不捨、茅盾又複雜的情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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