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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路上,春夏秋冬

上学路上,春夏秋冬

作者: Hua度 | 来源:发表于2020-11-28 00:12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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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水桃的花儿最先开放了,白白的一片,掩映在黑黢黢的山林中,很是分明。水桃是野桃的一种,先开花,自然也先结果,先成熟。相较于农人栽种的鲜桃,它个头小,不易生虫,抗病性强。九月,水桃黄了。如果你心急,在这之前就可“一亲芳泽”,虽然稍微有点硬,但是轻轻一捏就裂开了,吃起来脆生生的,有一股鲜美清新的芳香。过几天,柳条开始迎接春天,先是长出细小的鹅黄的芽,像是和平鸽嘴里衔着的橄榄枝。到后来迎着春风,一日胜过一日,直到谦虚地低下头去,满头青丝,像是“对镜贴花黄”羞怯了的新娘。柳叶儿还未长大时,我们把柳枝折下一截来,轻轻一扭,树皮和枝干就“脱离”了,抽出白白嫩嫩带着草木香味儿的枝干,剩下一个空空的树皮圆筒,用削铅笔的小刀一裁。这样,一个自制的小喇叭就做成了,我们那地儿叫“靡靡”。

           十里春风,柔柔地徐徐地吹着,吹得阳光明媚,吹得冰河解冻,也吹开了桃花一片、杏花万朵。我们摘一枝桃花、杏花,把它插在水瓶中,带到教室里,放在讲桌上,这样春天便也悄悄来到了校园。老师们躬耕杏坛,学子们桃李满园。燕子在梁间呢喃,叽叽喳喳,孩子们吹着小喇叭,滴滴答答,金色光影的无忧无虑的童年。

           夏天,麦苗疯长,高过生命的年轮。我们常抄近路,背着书包,走在野花星星点点的地埂上。野花谁也叫不出名儿,但正如袁枚所说,“苔花米粒小,也学牡丹开”,它们恣意盎然地努力生长。绿草如茵,野花就在草的怀抱里眨眼。每一阵风过,它们一起点头含笑答谢——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想玩了,麦田里追逐、打闹;玩累了,麦田里休憩、望天。麦苗有一种特别的香气,叶子散发出阳光、香甜、美梦、温暖的味道。我们头挨头,脚并脚躺在麦田里,看着蓝色的天空,棉花糖似的白云,金龟子、七星瓢虫爬累了,支开翅膀,飞走了。那时谁也看不见我们,包括我们的敌人——假想敌。

           我们只想做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小小年纪,小小脑袋,却装有天马行空的想法,可能因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吧。如果想,我们可以爬上树梢去摘酸涩的杏儿,一如我们青涩的华年;如果想,乘夏季雨水充沛,池塘满满,打个水漂——这可是我们的拿手好戏;如果想,我们永远不想长大。我们远去,白衬衫飘成了云朵。

           秋天,丰收的季节,处处可闻瓜果的香味。九月九,吃枣馍,是我们这地儿的习俗。用竹竿把枣子打落下来,拣选出囫囵的无虫的,洗干净,切好,然后放到擀好的面皮里去蒸。三层还是四层,这个随你。枣馍,无论冷热都可直接食用。一口咬下去,连生活都是甜甜蜜蜜的。我们交朋友,可不像城里的孩子们,用游戏机、文具、玩具。我的枣馍给你,你的给他,这样既品尝了母亲们的手艺,大家又成了好伙伴。打下来的枣,不好收藏,会发霉变烂,必须用笸箩盛了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如果连日阴天,或者秋雨连绵,那么把炕烧暖,捂上被子,用其热量烘干也是不错的方法。

           天高云淡,金风送爽。​大雁开始南归,我们看到的队形都是“人”字。古人有“鸿雁寄书”的说法,书,就是家信。杜子美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秦少游讲“驿寄梅花,鱼传尺素”,都说明家信的可贵。那时候,每逢周五,我们都会绕远路到村上大队部去,看看有没有近邻或者熟人的书信,给捎回家去。一枚小小的精美的邮票,一方花边的拓印的邮戳,一封四方的牛皮纸的信封,在那个没有电话的年月里,传递着游子和亲人的相思——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连接着远方和本地的情感——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冬天,天冷了,教室里要生煤炉子。炉子是砖头砌的,学生就是泥瓦匠;砖头是学生自己带的,每人一块儿。烧的煤块子,学生自己制作的,细煤由学校提供。生火需要干柴,于是担子又落到学生们身上,每人20斤。一到晚上,路面冰冻,白天上学的时候,太阳出来了,冰冻融解,于是道路泥泞不堪,一走路鞋子上带起的泥就是一大片,有好几斤重。即使这样,教室后墙根,还是堆满了柴火。爱不爱班集体,柴火堆的大小说了算。谁来生火呢?大家轮流,那么女孩子可不行,她们太娇弱了,起不了那么早,也不肯钻研这方面的技术。于是大家踊跃报名,我们几个早就高高举起了手掌。我还在熟睡时,凌晨五点多村边就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呼唤——油饼!油饼!我匆匆爬出被窝,胡乱洗了脸,马马虎虎地背上书包,急吼吼地出了门,跑步去追我的小伙伴。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兴高采烈,于是寒冷靠边站,饥饿的这顶帽子早被甩进了太平洋。

           开了门,两三个人生火,其他人则玩“吹火”“滴墨”的游戏,或者就着烛火赶做昨晚未完成的作业。其他同学到了,教室里早已暖如阳春,通红的火苗正在愉快地跳跃,闪现,也映红了大家苹果一样的小脸蛋儿。也有的同学带着馍馍,放在火旁烤得焦黄里热,一掰开,教室里便弥漫着麦芽的香气。如果勾起了老师的馋虫,也会“分得一杯羹”,书声阵阵,其乐融融。下雪啦,大家最爱的是滑雪、溜冰,我也精于此道,姿势被伙伴们起了个专有名称——“打手枪式”。回到家,你可以像鲁迅先生小时候那样,用小木棒支个匾儿捕鸟。我的经验是,雀儿们实在是太机灵了,根本不会上当受骗,多半劳而无功。可惜了那把粮食,最后还是便宜了这些“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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