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开》

出处：转自灯下笔墨工作室官方公众号

漫天的白雪覆盖在红砖绿瓦之上，

苏荼整张小脸冻的通红，

在临闭上眼睛前看见一身红衣如血，

分外妖艳，

那一刻，

她以为见到了天上的神仙，

揪着他衣袍的一角，小声呢喃，

“天仙儿，你真漂亮。”

——作者：陈诺

一

君陌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不明白为何一时心软就带着她从宫内出来。

那双手上长满了冻疮，干净的小脸上还有几道青紫的掐痕，躺在地上那干净中带着绝望的眼神竟让他看到了儿时的自己。

苏荼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脸颊正被一双白皙的手抚摸着，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浩瀚无垠的眸中，此生再难相忘。

二

苏荼开始双舞齐修，无论是舞蹈还是武术，她都学的无比认真，君府上的奴仆对待她都无比用心，称她为“大小姐”。

她知道，她是君陌手上的一把利剑，从他在皇宫里把奄奄一息的自己救出来的那一刻，自己的命就不再归属父皇，而属于君陌。

三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苏荼长得很快，十五岁生辰那日，君陌饮着酒问她，“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

“我……我想要你。”

“你可知咱俩差了八岁？”

“我不介意。”

“你可知你是这魏朝的公主？”

“我只是苏荼，君陌的苏荼。”

“你可真想好了？”

苏荼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自从那一日在皇宫中见到红衣胜血的他，便已情根深种。

四

早上醒来时，苏荼身旁已空，连温热的体温都不剩，只有奴仆端来一碗避子汤，“姑娘，国师让您早起喝了它。”

药很苦，却是比不上半分心里的苦。

苏荼和君陌闭口不提当日事，权当是黄粱一梦。

苏荼在练舞方面很有灵性，但是武术极差，君陌就坐在凉亭之中，语气温和，“向左踢，向右转，出招要有力气。”

在他的指导下，苏荼终是变成了杀手。

五

她杀的第一个人是兵部尚书，那日躲在他的屋顶上，看着他趴在小妾身上寻欢作乐，寻了个合适时机，苏荼的暗器毫不留情的刺在他的咽喉，一击毙命。

鲜血像断了闸似的流出来，像极了君陌那一身红衣。

她躲在房间里一天一夜不敢闭眼，害怕看见那双绝望的眸子变成厉鬼来索命，是君陌抱着她耐心的哄，“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见哄不好她，君陌便拉着她在身下承欢，让她痛，让她累，最后让她睡着。

六

苏荼杀人的姿势越来越熟练，君陌给她的那本名册上的人，被一个一个的划掉，京城开始动荡不安。

她的父皇数次传君陌觐见，每见一次，君陌脸上的笑容就更阴冷一分。

直到皇帝生辰前一日，君陌抱着苏荼，在她的锁骨上辗转反侧，留下青青紫紫的吻痕，在她将睡之际，听得君陌在她耳边呢喃，“阿荼，你能杀了他的，对吗？”

苏荼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七

次日，苏荼以失散多年的公主身份再次进入皇宫，为皇帝献舞，在跳到高潮之时，她身形一动，一把短匕直刺父皇胸口，他惊恐的眸子深深地镌刻到苏荼的记忆之中。

老皇帝死了，几位皇子早已因为内乱而死的死，伤的伤，国师君陌作为威望最高的人，力排众议而登上皇位。

苏荼在他进行登基大典的那一日，独自一人坐在大理寺的牢房之中，透过天窗数着星星。

在数到第九十九颗的时候，用自己的发丝勒断了脖颈，那上边还有君陌的温存。

八

苏荼在临死前给君陌留了一封信：我知道这是苏家欠你的。

我爱你。

大敌临前而不喜形于色的君陌，望着这封信泣不成声，眼泪晕染到纸张之上，墨迹逐渐映出苏荼的那张脸。

君陌是南平王之子。

二十年前因功高盖主，而被冠上谋逆之罪，举家上下三百四十余口，无一生还，而君陌在皑皑大雪中被父亲的旧部所救，一日一日的谋划，踏着无数尸体才走到了这样的地位。

在皇宫救下苏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是一把利剑，用其女夺其命，这是诛心，乃报仇之上计。

所以他对苏荼好，教她练武，可是在虚幻中，他也爱上了那个女子。

九

君陌得了皇位，大仇得报，多年谋略终于实现。

可是苏荼却不见了，再没有人扯着他的衣袍说：“天仙儿，你真漂亮。”

五年后的御花园里，君陌的鬓角都有了一丝银发，随行的太监指着那满院子的白花说道：“皇上，您最爱的荼蘼花开了。”

荼蘼花是苏荼最喜欢的花，一如她的性格，爱的炽热，也爱的惨烈。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摘了一朵之后放到君陌手上，向他眨了下眼睛，“阿荼说你是我父亲，对吗？”

君陌不解的皱皱眉，就在身旁的太监打算出声呵斥时，君陌却直愣愣的看着他，“你说，你母亲叫什么？”

“阿荼。”

“她在哪里？”

小孩儿指着远处的一个方向，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跨过千山万水朝着他缓缓走来，露出清澈的笑容，“你的童养媳回来了。”

十

在那日自杀之际，苏荼的师父将她从天牢中救出，他曾是君陌的师父，看不惯君陌的做派，便将苏荼藏了起来，来了一招移花接木，结果苏荼已经怀孕。

时隔五年，怪脾气的师父终于大发慈悲，将君陌的妻儿还了回来。

君陌一把抱住苏荼，缓缓呢喃，“阿荼，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