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公交

闹钟响了，瞟了一眼时间，继续昏睡。

再次醒来已是7点半，打开手机听完了那个短发姑娘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机械地刷牙洗脸换衣服，看着镜子里哭丧着脸的自己，毫无波澜。收拾好书包准备出门，窗外的太阳有点儿大，能不能不去图书馆，我在心里问了自己好几遍，没有收到任何回答只得戴上帽子背着包走向光亮处。

走到门口，门卫大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在纠结是否跟他打招呼时，他却看向了别处，我勉强地笑了笑朝公交站走去。

上车后，空无一人，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再看时间已是八点。我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不带任何情绪。八点十分，车上坐满了人，公交开动。我继续趴在窗户上，看车看人也看路，有点儿百无聊赖。突然，哇的一声大哭打破了我的无聊，我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撒了牛奶的孩子被奶奶数落得直哭，嘴角的牛奶混着泪水流进了脖子里，胖乎乎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包子，他奶奶一边手忙脚乱地帮他擦，一边嗔怪“让你坐好偏不听”。

我收回视线扫了一眼车上的人，每个人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没有人关心这场小“闹剧”的结局，似乎从头至尾只有我一个观众。玩手机的小青年依旧低着头，我旁边的大叔还沉溺于他的小说，前面的大妈把头偏向了窗外，戴着鸭舌帽的女生换到了没有太阳的座位，而那个撒了牛奶的孩子早已停止了哭泣，正靠在奶奶怀里吃包子。

车停了，有人下车了；又有人上车了。车又停了，又有人下车了，又有人上车了。我旁观着这一切，无关痛痒。下了车的人不会再上来，上了车的人也随时会下去；就像我们的人生，总有人进也总有人出，进了的会走，走了的不用留，留下的也不一定久。每个人都是孤孤单单的一辆车，终归会孑然地走向终点，只是有的车走走停停，有的车匆匆然然。

整个车上除了轰隆隆的发动机声外，没有任何声响。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跛脚大叔在下车时，差点儿被门卡住。车又到站了，我该换乘了，双脚刚着地，车就绝尘而去。公交亭里两个大妈正聊着菜价，一大爷盯着公交牌看路线，两个年轻的姑娘浅笑着从我旁边穿了过去。

脚下太阳的光斑越来越大，我退到阴凉处颓然地坐在板凳上，微眯着眼怔怔地望着对面的街，脑海里浮现的是阿甘坐在公交站的长椅上拿着巧克力自言自语的样子，他说“生活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

一辆又一辆的公交从我眼前飞过，而驶向我的目的地的车却一直不来。聊着菜价的大妈上车了，看路线的大爷也跟着上车了，戴耳机的高中生刚来就上车了，坐在板凳上的依然只有我一人。

推着婴儿车的夫妇从公交车上下来了，牵着爸爸的孩子一蹦一跳地向地铁站奔去了，骑摩托的大哥接电话时差点儿撞上了护栏......

索然无味的等待中，我的“戈多”来了。我跟在一群大爷大妈后面挤上了车，今天的817比往常空了一些，因为我有座位，放下书包后斜靠在椅子上小憩。突然，一股好闻的香味使昏昏欲睡的我瞬间清醒，我用力地闻了闻才发现竟然是旁边的男生。他正戴着耳机望着窗外，微卷的黄发有些凌乱，阳光落在他白净的侧脸上，模糊了他的五官。车停在了十字路口处，他转过头坐正了身子，而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假寐。车又停了，黄发男生下车了。我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过马路，看着他上台阶，看着他钻进了大厦。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因为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路人，就像其他成千上万的路人一样没什么两样。对我来说，他也只是一个有点儿特别的路人，和其他我遇到的成千上万的路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遗憾，没有看清他的模样。

车外的世界越来越熟悉，因为我也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