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此阿飞不是张国荣扮演的那个阿飞。
高二文理分班,我被分在了八班,认识了怪人阿飞,阿飞姓龙,全名龙飞。
阿飞之所以怪,是因为除了他的女同位和我,剩下的,他对谁都爱搭不理,谁喊他,他都报之以一对白眼,撇完一对卫生球后,立马把眼睛埋进题海里;所以,他和其他同学的关系相当不好,以至于后来他结婚时,高中同学只去了我一个。
阿飞成绩很好,常年维持在班级3-5名,级部维持在20-30名。他每时每刻都在做题,有过高考经历的学生都知道,除了常规的各类模拟考试试卷,老师还会布置很多的练习册。这些试卷和练习册,就像山一样堆在课桌上,像垃圾一样塞在桌洞里,每个学生都被埋在里面了。
但阿飞更甚,这些试卷和练习册我从没按时完成过,阿飞却又额外买了很多试题集,自己给自己加压。只要进了教室,除了第二节课后的课间操,其余的时间,阿飞永远地坐在那里做题,我印象里就没有见过他的屁股离开过座位。
他的同桌是个漂亮的女生,他之所以搭理她,是因为阿飞大爱张宇,买了张宇的每张专辑,张宇的每首歌他都会唱。记得那时的正版盒带是9.8元每盘,所以,只要张宇出新专辑,阿飞就会给他同桌十元钱,让她中午回家吃饭路过音像店的时候捎带回来。
他怎么搭理我的呢?我可以恬不知耻地告诉大家,是因为我脸皮厚。我因为贪玩,初三最后一学期才玩命学习,曾经有一次还因为点蜡烛看书,睡着了,蜡烛烧尽把厨子烧了一大片,幸亏被烟熏醒了,要不然得被烧死。用这种临时抱佛脚的学习方式,才考上的高中,基础不牢靠,外加高一又自我放松,所以高一课程很吃力,成绩班级倒数,不得不从高二开始奋起直追。
为了追赶别人,每天早起背单词,老老实实地重新学习数理化课本的基础知识,课后习题以及练习册的每一题全部认真的做完。当然了,做试卷时会遇到很多难题,那个时候我会请教学霸的他。起初,他也是一次次的抛给我卫生球,不理我。但我脸皮厚啊,继续请教,他被我缠得没脾气了,只好给我讲解。在我的努力以及他的帮助下,我的成绩飞快提升。
一来二去,我们越来越熟,熟到无话不说。前期都是我请教他,后期我们俩共同探讨,因为他虽然是学霸,但也会遇到难题,就我一个朋友,只能我俩一块嘀咕,而且我的物理化学比他要好一点。多数时候,我俩搬着自己的课桌,在教室外疯狂做题,叽叽喳喳争论。实在做不出来或者非常有把握的,嚷嚷一句:“标准答案不对!”
对了,龙飞的爸爸是部队的,团级干部,团部驻地和我们学校一墙之隔,阿飞住的地方和我的宿舍就隔着一道墙,前后相距不到20米。每晚,我都打着手电筒背单词,他不熄灯,我也不睡觉。
高考完后,我去他家,门口卫兵详细地登记了我的姓名、目的、找谁,并往阿飞家打电话确认。后来还是阿飞跑到门口来接得我,我刚一进他家院子,门口一位中年男人正在修自行车,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了句:“龙飞,这是你同学?”阿飞则非常没有礼貌地说:“不用你管”。
开始我还以为是他邻居,后来才知道是他爸爸,我重来没见过一对父子能以那种奇怪的方式对话。阿飞的妈妈,是一位非常温婉漂亮气质出众的阿姨,老家是南方的,说话细声细气,趁着阿飞上厕所的功夫,给我说:“阿飞这孩子独立性太强,太独了,就你一个朋友,有机会你能不能劝劝他,对人别那么冷淡。”我点着头,不置可否。
我太了解他了,阿飞看似冷漠,爱理不答的,整天只知道学习、做试卷,像个书呆子。其实,他内心热切如狂澜,情商之高,学识之广,无不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同他谈论的每一话题,天文地理书画哲学古今中外诗经唐诗宋词元曲四大名著中外名著近现代作家作品流派娱乐八卦名人轶事等等之类,对了,那时,还有非常流行的汪国真,那时我还不知道电脑是何物,我称他是图书馆;任何东西,他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一语中的,一下子说到要害,而且有独特又不落窠臼的观点看法。
他之所以对他爸那样说话,完全是因为,初三时被他爸批评,他一怒之下,愤而离家出走,自己买火车票跑到了南京,后来实在没钱了,才给家里打了电话,从南京领了回来,包括后来填报志愿,他只报了东南大学。被领回来后,他父母没批评他,就当没发生过这事,但从此,他就对所有人爱搭不理,包括他爸爸。
和阿飞混熟以后,我们俩成了好基友,我是他高中唯一的朋友,是唯一能和他开玩笑的人。我俩每天在一起学习,我多少沾染了他那狂傲的性格。我俩会在安静的自习课上旁若无人地讨论问题;我俩会在去上课间操时,他当火车头,我当火车尾,高喊着“火车来了”,横冲直撞地从楼道一口气冲到操场上;做完课间操后,再故技重施,一口气冲回教室。
后来,被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高三,我们班在四楼顶层最东边,紧挨着楼道,七班在三楼,和我们班上下楼。我们每天乐此不疲地在楼道内开火车,别管前面是谁,别管是男生女生,别管有多少人,我们都会横冲直撞过去;有不服的,我们俩往他眼前一站(我俩都一米八多,他体重180+斤,比我威猛多了),立刻不吱声。
但唯独遇到阿珂,阿飞会不由自主地停下他的脚步,怂得像病猫,老老实实一步一个台阶上下楼。阿珂是校花,而且是学霸级的校花,名次也就差阿飞几名十几名;容貌嘛,更是没得说,放一堆美女里一眼也能看到她。这样出众的美女,自然是情窦初开少男议论的焦点。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美女,很正常啊!一次,两次,三次,每次都这样,联想到阿珂也在部队家属院住的背景,我隐约感觉里面有事。就此我还问过他为什么每次见到阿珂立刻就怂,他都以你别瞎猜没什么等理由岔开话题。
高考完,下午我去完他家就收拾行李回家了。而龙飞,则被他的同位表白了,表白失败。因为那时,他深爱着阿珂。
我去了省城济南,他如愿去了东南大学。我们几乎每个星期都要给彼此写好几封信,在信中,他终于告诉我了事实真相。
阿飞和阿珂可谓青梅竹马,从上幼儿园起,俩人就牵着手一起上学,后来是一块骑自行车上学。他初三的离家出走,就是因为他爸爸怕两人早恋,说了几句注意学习别早恋之类的话导致的。
那件事后,阿飞不知道以何种方式继续爱阿珂,虽然阿珂多次找他,但他只能说不爱她了,分手是他说的。两人于是开始冷战,初三,高一,高二,高三。
在心爱的姑娘面前,阿飞手足无措,以为不能再给阿珂更多的爱了,误以为放手是最好的方式。
当他写信把这事告诉我之后,我写信狠狠地骂了他;因为这封信,他专门从南京跑到我的学校,我们就在操场上彻夜长谈,天亮了,他飘然而去。
后来,阿飞主动写信,俩人复合。
大一那年的寒假,再见到阿飞,我几乎认不出来是他,以往的那个浑身散发着慵懒气息满身肥肉的阿飞不见了,面前的是一身精肉、寸头,倍精神;以往那种桀骜不驯横眉冷对的阿飞不见了,代之以神采飞扬笑容满面气势夺人,大老远就冲着我喊:“好人,我在这里”,身边是美丽的阿珂。
学霸就是学霸,连打篮球都是学霸,从大学进校开始打球,到毕业时代表学校与台湾的大学打比赛,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毕业后,阿飞进入省市政设计处,省城最初的高架路设计图就部分出自他。
结婚时,我端着酒,陪着他和阿珂挨桌敬酒。阿飞阿珂的爸爸的同事都是军人,有一位阿飞爸爸的老领导,看样子有八九十岁了,据说是被孙女掺扶着去参加酒席的,站起来时都要人扶着。我们所有人都劝老爷子喝点,意思意思就可以了。但没想到老爷子行伍出身,意思意思不是男儿本色,被孙女搀扶起来后,咔咔咔,连干三杯白酒——我滴个神来,一斤白酒正好倒三杯的那种,都是我亲手倒的白酒。这就是军人本色,这就是男儿本色!
那时,彼此留的联系方式是传呼号码,中间偶尔联系,偶尔我去省城出差见次面。
再后来,传呼台倒闭,我们失去了联系。某年,我再去省市政设计院找他,说已经调到另一家设计院。就这样,我们再也没见到彼此。
但真正的友情,不会因为时间久远而褪色,只会像陈年老酒,历久弥香。
文章图片,来自电影《笑傲江湖》;为了纪念那些男人间只关乎心灵的友谊,我改编了《诗经.郑风.子衿》,将原文的基调由爱情改为友情: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不见君子,伯牙子期。
后记: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势不可用尽,话不可说尽,福不可享尽,规矩不可行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分别以第一二人称写了三个校园故事,这篇算是校园三传的终结篇。生活里十全十美的并不多,本打算继续灰暗色调,考虑到延续原风格的话,都自己都厌烦;世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完美,但也不是那么残缺,希望永远是存在的,于是给了一个明亮的结局,与前两个故事的色调对冲一下。
个人驾驭不了爱情这么宏大的题材,仅这三篇,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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