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却也学着老人回忆起了往昔生活。这大概便是现代发展的趋势吧,孩子成熟地越来越早,现在所谓的早恋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变成了晚恋。
回忆的过程中,思绪是杂乱的,像一团理不清的毛线。虽有童年快乐的感受,但更多的是一种怅然,失落,留恋。小时候还是不懂得珍惜,童年时自己不屑一顾的东西长大后却再也得不到,找不了。就像被风吹走的蒲公英,一个一个随着风飘向了远方,再也寻不回自己的故乡。而往昔一切快乐的事情,也逐渐模糊了回忆,苦苦思索,也只能勾勒出一个大概:
从小到大,故乡对我来说就是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就像小时候在商店渴望的洋娃娃,昂贵地摆在玻璃柜子中,只能瞧瞧,摸也摸不着。从出生起,我便是个流浪儿,和父母奔走他方,寻找生活。依稀记得自己住过大船。父母在船上工作搬砖,自己便在船舱玩耍。在小爬梯上爬来爬去,一会跑到船尾,一会跑到岸上,那时候船上没有其他小孩,姐姐嫌我太小,也不愿陪我玩耍。不过那时候的自己总是可以对着一棵草、一只小虫子玩个半天,也感受不到什么无聊与孤独。
后来,父母不再拘泥于船上生活,他们走上了陆地,进入了热气腾腾的窑厂。现在窑厂已经很少见到了,就算问同辈,也很少有人知道。但窑厂与我而言,却是陪伴我度过最漫长童年的伙伴。父母依旧干着最累的活,吃着最多的苦。似乎生活对他们没有任何优待,他们也不曾反抗,就那么勤勤恳恳地拉砖堆砌。可我却很快乐,不曾关注父母的生活状态,只觉得自己来到了幸福乐园。的确,窑厂是我的幸福乐园。在这里,我有很多同龄的小伙伴,我们会一起去窑洞玩躲猫猫,窑洞墙壁上的一个个小洞是我们躲藏的绝佳地点。我们会去旁边的小山坡上,从坡顶跑到坡底,享受着风的柔软,速度的激情。我们会在火把节的夜晚,举着火把,跑东跑西。我们还会在下雪天的早晨起来看雪花,堆上一个属于自己的雪人……这些快乐是现在的我触摸不到的。
除此之外,窑厂有很多哥哥姐姐。姐姐们会给我扎好看的辫子,会教我跳皮筋,哥哥们会带我爬树、掏鸟。父母没时间给予我的爱他们给了我,带给了我最大的幸福感。可以说,童年的我得到的是多倍的爱。
等到年纪大点,我便开始上学。那时,外地的学校总是不好上的。为了去一个能接纳我的学校,我需要走将近两个小时。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路上风景正好。我可以欣赏大片大片的荷花池,也许那已经不能说是池塘了,那是一条河,一条荷花河。每到采藕之际,当地人民穿着筒靴,直接踩进河里,收获着自己的辛苦汗水,那时候的我可以趴在木桥上看一整个下午,什么也不想。上学路途,不只有荷塘,还有石桥。那是一条很窄很窄的桥,桥下是湍急的河流。但是就这样一架桥,却是我们去学校的必经之路,否则变要绕一个一小时多的大圈子。想想那时候自己胆子也是真的大,才半大的孩子,便敢往桥上走,连扶栏也没有的桥,却承载了那么多生命。但奇怪的是,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事。这也许是我们福大命大吧。路途中,我最喜欢的是路边的果树,可以随意采撷,可能是野生,可能是家种,不拘是谁家的,任是主人家看到,也只会笑笑。
就这样过了四年,父母终于意识到我们的教育问题。于是,我们告别了生活多年的窑厂,那时虽有不舍,但更多的却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与兴奋。陪伴了我长达四年的伙伴就这样被我抛之脑后。到了鱼米之乡的江苏,父母进了小工厂,日复一日做着流水线般的工作。而我也正式进入小学。这期间的经历是不太愉快的。从小野到大的我又黑又瘦,和那里白白嫩嫩的小孩一点也不像。何况我又是个外地人,那是对外地人的曲解是很大的。同学们都不屑与我玩,“她是个外地人呀!”小朋友是不和外地人玩的,因为外地人没礼貌,很粗鲁。那时的我一度想念自己的窑厂小伙伴。可是父母是不理会我的要求的,我只能努力使自己变白,变得和他们一样。大概是自己的伪装有了效果,他们逐渐接纳了我,我就在平平淡淡中上了高中,考了个普普通通的大学。
回忆到此结束,以上便是我短暂的十九年的生活,这短短的回忆,却让我品尝到了不曾尝过的滋味。清代沈复写过一篇《童趣》,在他的文章里,似乎只有童年的趣味,也许他只想回忆自己童年的乐趣,回避了童年的失落与不如意。可我想把自己童年的乐趣和失忆一并记住。毕竟,这是我的生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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