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诸神黄昏妖神现,盘古残魂融一体
自此轮回无可解,生生世世婆裟劫
------其后裔名为女娲
现世,妇产科医院里。
一名男子正在焦急的踱步,产房里传来妻子不住的痛呼,他带有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门上的红灯。
终于一切声音停止了,男子迫切的冲进去,步子却越来越缓,最终停在了床前,上面躺着他美丽的妻子和新生的女儿。
“辛苦了。”男子温柔的抚摸女人略带汗丝的脸庞。
女人笑了笑,将手中的孩子递过去“给女儿取个名字吧。”
男子自豪地说出他准备的名字。
“顾悠宁,希望她能永远平平安安,宁静悠扬。”男子向前走了一步拥住他的世界,“我们的女儿也许不会是最优秀的,但希望她能无悔的过完这一生。”
“一定,因为她是悠宁啊。”
这对初上任的父母还没享受这宁静温馨的时光,异变突发。
“滴滴滴滴滴滴------”
“糟了,孩子的心跳好微弱!”
“医生快过来!”
“各人员准备手术!”
一片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悠宁的眉间一道红纹转瞬即逝。
从记事开始,悠宁的生活就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或者说,六岁前,没有那根呼吸管,她就不能存活。入夜,脑海里是不住的疑问,明天迎接我的新的太阳,还是死亡?小小的悠宁,离死神是那么的近。
她的童年,没有与同龄孩子的欢声笑语,没有那份应有的天真。面对针管,她已然习惯,面对疼痛,她早已坦然。世界,对悠宁来说,不过是医院前的一条马路,书本才是她与外界的所有。当父母发现她的孤僻时,一切已成定型。黄昏下,那病床上,单薄的女孩,捧着一本书,这便是她对于世界的所有。
稍大一点,十岁的悠宁终于可以回家。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外头不只医院的仅此,是那么多彩。不过,从小的独自生活,让悠宁蒙上了厚厚的冰墙,那里不为任何人敞开。朋友,还是有一个,但于悠宁,她是唯一;于那个朋友,悠宁只是普通的花草。不公平的友谊,唯让悠宁更加沉默,何况,谁又知道其真假,世上人心最难测,说不定人家只是想看你落魄的样子呢?她从来都是倾听者,默默的,淡淡的笑着。
冬天,向来是悠宁最爱的季节。窗上结着一层白雾,哈口气,在上头可以写下自己新学的汉字,说不准,外头的人还能看见呢。要是母亲看见悠宁趴在窗上,定会失色的跑来,将她拖回屋内,套上厚厚的衣服。
记得有年的寒冬,下起了白毛大雪,悠宁耐不住性子,偷偷溜出门外,看那在书本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象征着纯洁,离别的雪。感受雪化在手上的丝丝冰凉。后来的后来,异乡的她想,或许从那时起她,就爱上了雪。不过,这代价却是极大的,至少那年的冬天,悠宁再也没有离开过病床。
十三岁那年,悠宁的身子开始好转。虽然,远不如健康的小孩。但正常的上学还是可以了。她开始踏入另一个世界 ,一个黑暗的,懦弱的世界。世上最残忍的便是无知,她,成了同学眼里高冷的学霸,更是老师称赞的天才,别人家的孩子。但,谁明白,她十三年的寂寞,十三年的与书为友,十三年的病魔折磨。残忍的人们啊,往往一句“天才”就否定了他人的努力,痛苦。世上从没有天才,只有那些在痛哭时还能微笑的人。
天才是寂寞的,更是被排斥的。悠宁用她今生剩余的时间完美的诠释了这句话。从阴暗的角落里起身,熟练的抱扎好新添的伤口,隐藏在裤脚下。带着无缺的,虚假的笑容,踏上回家的路。
[学校怎么样?]
[很好,同学都很友善]
回到卧室,闭上房门。微笑却再也坚持不住,埋下头,任由泪水淌下,真的,好累。冷了,给自己加件外套;饿了,给自己买个面包;病了,给自己一份坚毅;失败了,给自己一个目标;跌倒了,在伤痛中爬起并给自己一个温柔的微笑。
这个城市没有草长莺飞的传说,它永远活在现实里面,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而我现在被同化。
书,带给了悠宁这世上的一切。她看过一代代王朝的兴盛,感叹过家庭的离合悲欢,透过书,悠宁明白了这世上的尔虞我诈,但又更确信爱的美好,生命的珍贵。她喜欢海贼里逐梦的热血少年,钦佩火影中那坚强的阳光男孩。若说,母亲给了她躯体,那书便给了她灵魂与智慧。
那年夏日的体考,忍着身体的虚弱和心脏的绞痛,悠宁咬着牙冲向八百米测试的终点。成了班上唯一的满分。忍着两眼的发黑,确定完成绩后,耳边再听不见同学的冷嘲热讽,只剩下风的轻抚,和蝉的鸣叫。悠宁就是那么勉强自己,早在第一圈的时候,她的身体已到极限,剩下的三圈,靠的不过是她非人的毅力。
再次醒来,四周又是熟悉的乳白墙壁,这次,悠宁烧了整整三天,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母亲正憔悴的卧在一边。悠宁心生愧疚,若不是有她这个拖累,想必,这个家会幸福许多。忽然,她发现床的那端有一小块凸起。悠宁好奇的挪过去,摸了摸。大病初愈后,微高的体温让那小东西有些不高兴,竟“嘤嘤”的哭起来,悠宁猛然想到,两三月前母亲笑着对她说“你要有个妹妹了。”
妹妹的名字叫顾兼雨。
轻抚上小家伙的脸庞,新生儿的她,皮肤还略有些褶皱,隐约可见紫青的血管,那里流淌着同样的,家人的血。那一刻,悠宁感觉,妹妹之间有着无法割裂的羁绊,满满的填满了她空虚的心。闷热的午后,一个无声的誓言许下,异样的情感激荡全身。她想,大概这就是书中所说的爱吧。
这是她唯一所拥有的东西了。
曾经悠宁以为她会一直这么“幸福”,和母亲,妹妹每天谈笑,偶尔看望待她不错的姑姑。在医院的病床上,听家人担忧的话语;曾经悠宁以为她会一直这么平凡,能活到成年以后,最好再生一个乖巧的女儿,告诉她生命的意义,最终肉身在凡间化为尘埃没入泥土,滋润嫩芽或鲜花。
在她十四岁的生日那天,悠宁在自己被窝里如是许下愿望。然而次年,八月份,这世上一个女孩永远地闭上了眼,死于天灾。
或许,无法实现的我们才称之为愿望。
夏天的夜晚那么宁静,马路上时时响着汽车呼啸而过的嘈杂,悠宁刚刚给母亲道过晚安,家里的空调坏了,即使盖着空调被,燥热的空气也将她的后衣浸湿。悠宁撑着黝黑的眼睛躺在床上,回想着老师在课上传授的知识。妹妹就在隔壁睡着,血脉的相连,好似能听见妹妹软软的呼吸。
悠宁突然感觉到天地都在旋转,她那十多年前买的床发出嘎嘎的剧烈摇摆声。“地震”悠宁首先想到,没想到这个城市竟会发生这种事,悠宁扯破了嗓子大喊 “爸,妈快跑!” 房子震动得更剧烈了,悠宁踉跄着跑出了房门,她第一次感受到人类那么弱小。求生意识催促着她快点逃离。〖快到门口了,加油!〗悠宁不断为自己打气,只要跨过那道门就能获救了吧。突然,一声若无若有的哭声传来,〖糟了〗悠宁想到,她那三岁的妹妹还在房间里,天灾之下,她会必死无疑。
没有犹豫的,悠宁转身往回跑,生的大门就在眼前,而在死的大道上她头也不回。
地晃动的更剧烈了,悠宁一个不稳跌倒在了地上,碎石划破了她的膝盖,灰尘染黑了她的伤口。〖妹妹,妹妹〗这是悠宁心中唯一又剧烈的呐喊。终于悠宁撞开了妹妹的房门,抱起床上的妹妹往外跑。
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但随即而来的是无边的疲倦。每走一步,两脚的肌肉都钻心的痛。心脏像是被捏住,空气怎么也排不进肺里,〖可恶,这时犯病了。〗眼前的景物已开始出现重影,咬紧牙关,悠宁颤颤巍巍的怀着顾兼雨走向大门。
破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四周落下了更大石块,遮掩了出口的光明。天花板落下,卷起了莫大的尘土,悠宁没有畏惧,没有退缩,翻身将妹妹护在身下。一瞬间背部传来巨大的痛楚,意识渐渐模糊,全身好像燎着烈火,带走了她的生命,又换来了新的希望。
悠宁使劲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怀中妹妹,“兼雨....姐姐...无法陪你了...你...要活下去啊"最后一次,悠宁看着妹妹的脸庞,带着化不开的温柔走向了黑暗。〖爸爸,妈妈,妹妹,我这累赘走了,你们应该会过得更幸福吧〗
悠宁,从未后悔,从未迷茫。回身的那一刻,她,就是守护者,是家人的守护者。以我身之血肉,换你未来以光明。这就是悠宁的守护之道。
阳光升起,照亮了这残损的大地,一个孩子哭着,在她身上,一个花季少女用稚嫩的肩膀撑起了断壁。那还未闭上的眸里,满满的都是爱与担忧。
世界不会因为少了个少女而改变什么,也不会因为活下来个孩子而变化什么,一切如初,可是真的如此?
在人们看不见的虚空上,一个拿着镰刀的黑衣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最后划了一道虚圈,钩来了淡蓝的温暖的荧光。
这个男子别名死神。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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