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在充斥着你的梦境。醒在没有你的早晨。
这是我对异地恋每一个夜晚、每一场睡眠的总结。
“你是怎么跟前女友分手的?”
某个百无聊赖的晚上,早早地收拾完屋子,洗完澡吹干头发,贴好面膜,舒舒服服躺好——不能见面的每一个晚上都变得很规律,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电话。
我半倚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问电话那头的人。
“都是过去的事了…”他似乎早已经把这些纷扰舍弃干净了,被我猝不及防的问话弄得有点抗拒——也许是不愿再回想起来吧。
“讲嘛讲嘛,我想了解你所有的事。”
被我的不依不闹磨得没了办法,“好吧,只讲这一次昂。”他用我最最喜欢的深夜电台男主播,不,比电台要好听一百倍的声音开始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
“那天我照旧买了很多她爱吃的东西,拎到她家楼下,准备给她打个电话。电话还没接通,就迎面撞上了她跟另一个男孩亲密地挽着手准备上楼。”
“她看到我的瞬间猛地松开了原本搂得紧紧的手,我们隔了一个楼道的距离,她就这样惊恐地看着我,不知所措。”
“我定定地站了五秒,意识到再也待不下去了,手里的东西不知不觉散了一地,我目光涣散地看着它们摔在地上,转头走了。”
“走了十米的样子,她哭喊着我的名字冲过来从背后抱住我,一遍遍地道歉,求我别走。”
“我发了好久的愣,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过身,轻轻地跟她说了句,走吧。”
“然后我再也没有离开的力气了,蹲在地上好久起不来。我那时候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可千万别哭出来,那样就太惨了。”
“就这样,没啦。”在这样一个悲伤故事的结尾,他居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他狐疑地一遍遍叫我“怎么了?听我讲故事听睡着啦?”
我早就已经哭得跟个水龙头一样了,自诩再虐心再煽情的剧都休想骗人眼泪的我,却越哭越带劲,边吸鼻子边抽噎。
“哭啥啊?”他显然已经懵了,“我都没事了你怎么又哭了。”
我努力调整呼吸,抽噎着回他“听得我好气啊!为什么世界会有一个人,能这样任意践踏我如此宝贝的一颗心?那是我怎么也不舍得伤害的一颗心啊。”
他听得苦笑不得,就一直静静地听着我在电话那头说着小孩子才会说的蠢话,耐心地回应着我。
“我没事了呀。”“我已经走出来啦。”“别难过了。”“现在这颗心是你的了。”
我一个劲儿去抹糊成一团的眼泪鼻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赌气一样诚恳地跟他说
“哥哥,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最不想伤害的人了,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有这种痛苦的回忆了。”
我叫他哥哥,他总是想把自己弄得像个长辈一样,让我叫他“然哥”,但我总觉得这种白痴叫法很像黑社会,于是就改叫“哥”,越叫越顺口就变成了“哥哥”。
哪个姑娘不希望有个只疼自己一个人的哥哥呢。于是叫“哥哥”这个更白痴的称谓变得乐此不疲。
数不清是他这个晚上第几个爽朗的笑声了,反正我听了就觉得对未来什么迷惑也没有了,我对未来所有的构想,都将成立于有他在的地方。哪怕牺牲点什么,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从前我好讨厌将就,但是为了电话那头那个下一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人,似乎一切都变得可以去习惯了。
我一直觉得,为了一个人去改变,是一件很积极的事情。
因为他的存在,我只会变得越来越好。收起任性,更加乐观,面对渺远的未来也不再胆怯。知道为了每一个目标付诸努力。
“哥哥~~”
“怎么啦~”
“我爱你~”
“我也是啊”
无数遍再熟悉不过的对话,可为什么就是蠢兮兮地想去重复。
喜欢的情绪就像装进杯子里的泉水一样,源源不断地翻腾着就要溢出来了,该如何安放这种滚烫的心情呢。
“哥哥,哥哥……”
在不厌其烦地回应我任性呼唤的温柔嗓音里,意识逐渐糊成了一团亮晃晃的光晕,聚拢、重合又分开在另一个光亮的世界。
猛地被亮光晃得睁开了惺忪的眼睛,天花板的位置莫名不对劲,我居然醒在了大学宿舍的床铺上。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摆设。
“邓!!”我忍不住尖声呼喊室友的名字。
回应我的是更尖锐的歇斯底里“才几点啊信不信我打死你。”紧随其后的是其他三个人的怨声载道。
久违的热闹氛围让我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起床尿尿啦睡什么懒觉。”我熟练地从上铺跳下来,一个一个端详着她们,安详又温暖。
问了她们才知道今天是周末,怪不得一个个想把我拖出去处刑了。可我就是从头到尾笑眯眯地,一脸欠揍的表情,时不时看看每张熟悉的脸傻笑不止。
起床气总算消了大半的室友被我弄得没了脾气,无奈一起去果燃掂吃早茶。
39度的南京真的让人毫无动起来的欲望,顶着晒化人意志的烈日钻进空调房,我们懒洋洋吃着早餐再也不想起身了。
专心啃着冰火菠萝油看见邓儿边小口喝着丝袜奶茶手指边飞快地在手机上跳舞,满脸少女才有的绯红色。
她有个异地恋的男朋友,自从《万万没想到》火了以后她就亲切地称男友“锤锤”(原谅一个恋爱期腻歪到你糖尿病要犯的少女吧)。和我们聊天永远是三句话不离她的锤。
看着她这样每一段恋爱都全力以赴沉浸其中的娇羞少女模样,不免觉得可爱,让每个人心生恋爱的冲动。
三下五除二解决完菠萝包,大口喝着冰冰的奶茶,我开始掏出手机准备发个消息。翻开微信,被我置顶的那个熟悉的名字却赫然消失在列表里,怎么翻也翻不到,我不禁有点慌张。
昨晚才刚刚通话到睡着,就算这是梦……
这是梦……
对啊,我回到大学时代还没遇见你的时候了。
回到了昨天他跟我讲故事的那个时候。
于是他彻底从我的通讯列表里消息了。这是目前我跟异地的他唯一的维系。
不知所措起来,室友久违的热络谈话已不在耳中。
曾不止一次在百无聊赖无法触碰到你的晚上一遍遍确认。
“假如我在五年前甚至很久就找到你,你会不会一样喜欢我?”
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么就试试吧。
我撇下这边热闹的空气,暗自起身走到安静的地方,攥着手机赌气似得拨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130990……”我嘴里念咒一样郑重地把每个数字按得很用力。
我该怎么开头呢,莫名兴奋起来。好想逗逗他。当成骚扰电话挂掉怎么办呢。脑子里已经铺展开无数个情境了。
一、二、三……
周围安静得不像话,只感觉心跳几乎跟电话嘟嘟声同步了。
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开头,干脆挂掉打个腹稿再打过去吧……一下子怂了的我正准备挂掉,听筒刚刚脱离耳朵……
蓦地,那个无数个夜晚陪我入眠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你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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