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一个成都的读者说,他刚刚跟她媳妇离婚了。她媳妇爱上了别人,并向他坦白。他主动提出和平离婚,她媳妇不肯,除非他把房子和存款都给她,否则就不离,他应允。
我惊讶,如此悲壮,心甘情愿?
他说,嗯。我媳妇是我在大学里花了4年追回来的女神,她喜欢买买买,而我却家境贫寒,为了给她想要的,于是我干了3年远洋航线的海员,每次在海上一飘就是9个月,每天解桩带缆,在四五十度高温的船舱里感受想家的孤独,等我带着大把的现金回家时,却看到了一张形同陌路的脸。
这个读者今年38岁,在一个多数人已经打下半壁江山的年纪,选择了扔掉一切从头再来。
有时候,你并无过错,但你却不得不去承担一个不太公正的后果。
很多人都能坦然面对少年穷,也有很多人有着不服再战的凶猛,但越来越少的人,拥有从头收拾旧山河的勇气与从容。
因为害怕来不及,也因为对岁月洪流带走的物质与机会充满了患得患失的恐惧。
我高一高二两年一点没学怎么办,我落下了一次重要的培训怎么办,我如果怀孕失去晋升机会怎么办,我如果失去他找不到更好的人了该怎么办,我离了婚没人要怎么办,我好几年没出去工作跟这个社会已经脱轨了只能跟一帮黄毛丫头拿一样多的工资怎么办,我坐了8年牢比别人整整落下了8年的社会经验怎么办,我再怎么努力到头来依然失败怎么办?
“当五百年的光阴只是一个骗局,虚无时间中的人物又为什么而苦,为什么而喜呢?”
我上初中时,就看过今何在的《悟空传》。
读到这句的时候热泪盈眶,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天道酬勤。
这一生最傲然的成熟,不是百历磨难终认输,而是明知是苦,还要付出。
即便你已经吃尽苦头,但是也无法阻拦前路万难,每个人都知道唯有奋起才能得一线生机,却有大把的人籍籍无名地死在了半路上。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如何做自己?我们一直在跌跌撞撞地前行中寻找方法。
对孙悟空而言,西行之路看上去光鲜,但看戏的人都明白这是一场一手遮天的流放,你在认认真真地打怪升级,你在认认真真地实现人生理想,到头来却发现,你只是在用五百年的光阴得到一个残酷冰冷的真相,但这是我们谁都逃不开的成长。
小时候每个人都对这个世界充满着无尽的幻想,那时候人人都相信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是却没人告诉过我们,到底要集齐多少个失败才能召唤到成功之母。
老师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们以为照着做就会能出人头地,但是很多“好”学生却在“差”学生主导的世界里悲惨地爬行。
有人说你现在的状态就差不多了,“在人间已是巅峰,何苦要上青天”啊。
但是你早已见过沧海大美,就难平虎落平阳的失意,只有你自己知道,为何要如此这般执拗地与平庸为敌,再次鞭鞭打马绝尘而去。
我们本就生活在一个不可掌控的世界,本就生活在一个充满了太多无可奈何的世界里,但你唯有直面,唯有接纳车马劳顿后依然一无所获的可能,才能坦然上路赢得更多的不可能。
很少人知道,梅兰芳其实是不世出的京剧表演艺术家。
八岁时,梅兰芳向家里提出拜师学艺的请求,于是开始物色老师。他要学的是旦角,唱、念、做、打,都要模仿女性。
刚开始,梅兰芳入门很慢,一出戏师傅教了很长时间,他还没有学会,师傅就跟他爸说,这孩子不行,不是块唱戏的材料,还长了一双没有神的金鱼眼。旦角里,眼神是非常重要的。
梅兰芳哪能服气这个,自个儿练,练嗓子,一段词练上个二三十次,练眼神,紧盯着飞行的鸽子,猛瞪着水中游鱼,直到有一天,“眼睛会说话了”。
后来,梅兰芳从一个“不是唱戏的料子”变成一代名角,终成一代宗师,把那个看不好他的老师,瞬间碾压成了渣渣。
很多人可能一开始就不太看好你。
从你出生,就可能有了非议。有亲戚撇了你一眼说,这孩子长得真丑。
后来,你选择了心灵美的贤妻,他们看不好你的女人,创业失败后,他们看不好你的能力。
每当要无惧失败再次尝试,他们会劝你,消停点儿吧,都这把年纪了,明明是棵草就别装参天大树,那种富贵日子不是你等屌丝配得上的。
他们感觉自己做不到,就会相信你也做不到。不要试图找这些人口舌辩论要个说法,把嘴闭上,金戈铁马地去战斗,他日荣耀归来,摔他一脸狗屎。
有人说你不知深浅,是因为这辈子他都没见过山巅。
但曾经沧海的人,宁可遍体鳞伤,也不愿一生彷徨。
只要你还在路上,终究就还有希望。
14年的时候,关系亲密的朋友都知道我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我把新买的车借给了一个朋友,他又背着我借给了朋友的朋友。这位朋友的朋友酒驾上路,嗨出了一起重大车祸,因为车子是我的,我要负连带责任。
于是,我在北京4年间的血汗积蓄一夜间化为乌有。
我当时万念俱灰,几乎完全失去了从头再来的勇气,经常半夜哭醒。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了竟会遭遇这样的惩罚,满脑子都是“这就是命啊,拗不过的,还是滚回家找个人家老老实实地嫁了吧,当你麻痹的女强人啊,拿着青春背井离乡地努力四年,还不是被岁月洪流一巴掌干翻”。
后来,我真的回老家了。
沉默寡言,不敢出门,怕邻居碰上我会戳我脊梁骨,说我一事无成的滚回来了,还会拿着我这样的反例去告诫他们的孩子,别一天天净以为大城市好,到头来还不是要滚回老家。
再后来,我挥师南下,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企划运营总监。后来的后来,我辞掉高薪工作,推掉诱人的期权,迎着各种质疑与非议决绝地开始全职写作,连我妈都担心我不上班整天趴那儿写作会穷逼到喝西北风。
但当我花2个小时写出的故事就轻易地卖出了价格不菲的影视版权,当我无论写小说还是写随笔马上就有几百家大号疯转,当我把写好的书稿交给出版公司时不再是小心翼翼地问这样可以嘛而是不卑不亢地从容选择。
我妈不再三天两头的打电话担心我饿死,多年不联系的朋友也都冒出来主动问我是不是火了,哥哥不再支支吾吾地介绍自己的妹妹无业。
在这之前,没有人知道你咽下了多少委屈,没有人知道你经历了多少寂寞,没有人知道你决定从头再来的那一刻究竟鼓起了怎样绝地求生的勇气。
有人跟你说命中注定,也有人说你压根不行。你不必咬牙切齿地急着证明,也无需在流言蜚语中假装百废待兴。
重生之路,就是需要承担从高处跌落的风险,也要经受住徒劳无功的千锤百炼。唯有不断反抗,去一次次耐受住别人对你的非议,去一次次忍住徒劳无功的寂寞,你才能踏出一条人迹罕至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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