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约好老妈复查的日子。一早心神不宁的上班，好不容易挨到8点过15分，登录支付宝查看老妈的就诊卡，显示已经就诊结束，没有其他任何信息。赶紧给老爸打了个电话，准备问问情况。结果老爸没说两句，把电话给了老妈，老妈支吾两句就挂了。一丝不安慢慢涌上心头，怎么回事？再打电话没人接…开始慌了，一种不好的感觉直逼脑门！耐心等了二十分钟，老妈终于回电话了，果然是不好的消息。
老妈于2010年做了口腔癌手术，手术，放疗，化疗，2010年清明节，是我们家愁苦悲愤的开始，也是那一年，我们家用前所未有的团结，毅力，坚强和相互扶持，帮老妈战胜了癌症。虽然后遗症很多，但老妈，我们全家都挺过来了。现在，又是清明将近，难道又要重复一遍历史，那黑暗，痛苦，悲伤的日子…
让我自己都奇怪的是，听着妈妈向我复述医生的话，虽然心如刀割，但我语气平和，态度冷静。三言两语安抚好老妈，放下电话，迅速安排好自己接下来的工作。感谢领导，感谢同事老余，大包大揽了我所有的课。然后回家收拾东西，关好门窗，开车，出发。奔赴昨晚才离开的市区的家，奔赴我亲爱的妈妈！
尽管心里的哀伤无法言说，一路胡思乱想，一路含着眼泪，但最终全让我逼回了蛮荒之地。红绿灯格外醒目，周围的车都在给我让道，似乎知道这是个焦虑的车。今天的车开的格外平稳，以往两小时的车程，今天顺利的不到一个半钟到达。
时隔20小时，又见到了老妈。可是，却感觉好久不见了，真想藏在她的怀里，撒撒娇，让抱抱。但我只是面带微笑的说，没事，妈，我来了。
按照肿瘤科医生的话，我们应该马上去肿瘤科住院。可是我却想带老妈找曾参与给她做手术的医生给看看。毕竟，他们最了解情况。下意识的，我不相信老妈的口腔出现了复发。久病成医，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看看老妈的口腔，表面的变化应该可以看出异样。我们把赌注全压在了口腔科。
见到了当年参与手术的罗医生，看着他宽厚的身影，和蔼的微笑，突然感觉他那么可亲，如同亲人，如同家人。奇迹似乎发生了，经过他详细观察，摸捏，很快否定了复发的可能。那一刻，虽然最后结论还待进一步检查，但我真想给罗医生一个大大的拥抱。此刻的激动和感谢无法用言语表达。
接下来就是心内科检查，内分泌检查，各种检查，然后入院。心稍有安定，一边迅速办理着各种手续，一边思绪不受控制的回到了九年前，那个清明。
我跟帅爸带着儿子还在享受假期，赞叹着各地一片绿的海洋，花的天地，感受着春天的青春与活力。殊不知，那时，妈妈已经在医院煎熬的等待结果。一年多的口腔溃疡，反反复复，早已让我们放松警惕。我们以为那是医生口中的顽固的口腔白斑，我们以为那是妈妈血糖高导致的反复。如今想想，我是多么的无知，多么的自以为是呢？
随后，我们进入了确诊，治疗的漫长过程。妈妈做完八个小时的手术，术后半个月不能吃东西，全靠一根管子，从鼻子灌进一些牛奶，营养液，白水之类的东西。但是，妈妈醒来的第一眼，眼角没有痛苦的神色。她笑着，因为手术成功了，因为她又可以看着女儿的哭与笑，看着孙孙的可爱与捣蛋。在生与死的边缘，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那个时候，唯一期盼的便是妈妈快点好起来。那个时候，多么痛苦，却又多么幸福！因为妈妈真的一天天好起来了。可以慢慢取下鼻伺管，可以用嘴喝点水了，可以用嘴喝点粥了，可以用嘴吃点面了。可是，这便是极限了，于是，又祈盼，什么时候，妈妈可以如同正常人一样，吃点干饭，吃点馒头，吃点青菜，吃点她习惯了的，她喜欢吃的所有的东西……每每吃饭，便是自己最不忍心的时候，简单的饭食，到了妈妈这里，无异于千斤重担。可是妈妈仍然笑着，因为她可以慢慢的自己吞下，可以慢慢的自己吃个半饱。
三个月的放疗，化疗，妈妈还是笑着。她开心的观摩神秘的放疗室，开心的和物理师交谈，开心的谢谢物理师每一次的谨慎操作……化疗，无异于以毒攻毒，可是妈妈却是看似多么轻松的面对了呀。反应期间，呕吐不止，可是仍然不忘逗我，“瞧，药起作用了，那我的病就是万无一失了，你就别担心了”。那时的妈妈开心的跟病友交谈，谈家长里短，虽然她说话极不方便，曾经是优秀教师的她，吐词变得相当不清楚，可是，那么多病友愿意跟她交谈，愿意倾听，愿意听她的话……她成了病房病友的精神力量。
那个时候，妈妈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希望自己可以好起来，可以多活几年，那么，她便可以好好为女儿做饭，为孙孙做饭，把女儿养的美美的，把孙孙养的壮壮的……
她做到了，我的妈妈，从回家第一天开始，便热情的投入了生活。她真的做到了，我的妈妈，她认真履行她的诺言。她认真的为家人缝补，开心的为家人熨烫衣服，整理衣柜。精心准备每一次早饭，午饭，晚饭。身子骨那么虚弱的她，整理自家的小菜园，土豆可以接早了，豇豆开花了，地瓜发芽了…她开心的说着，满足着，付出着，幸福着……
九年，妈妈用毅力，乐观，坚持为我们奉献着一个妈妈最普通的爱。九年，每一个清明，都是一个期盼和希望。相信妈妈对我们的爱的力量是无穷大的，接下来的九年，九年后的九年，我们都能相互扶持。
看着躺在病房里休息的妈妈，她那么憔悴，那么虚弱。妈妈，是家的根，家的希望。或许，只有经历过的，才能感受妈在，家就在这句话。九年后这个清明，尽管有曲折，尽管有插曲，但ta的及时出现，却让我内心恢复清明。
清明，于妈妈，于我，于我们家，更体现了珍惜当下，不负春光，祭奠亡灵，呵护新生的含义。清明，让根与叶来一个深深的拥抱！
（2019母亲节前夕为妈妈，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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