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啦——,兹啦——
风声经过车窗时的声音像小炮仗爆炸开来一样,慢慢抬起手想伸出窗外却在还没碰到车窗时又犹豫着收回来。
"不知到什么地方去过一次的风,忽然又回来了。"
花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一次,不是风回来,是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那一年走的时候花冲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季知吼了一顿。原本季知是想好好劝她留下来,他的工作已经进入了上升期,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调去公司总部,而那,也正是花想去的城市。她们到时就可以直接过去好好地安顿下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慌乱又匆忙地瞒着家人离开再到那狼狈地落脚。他是想啊,要给花很好的生活。但是花是个随性的人,一直都喜欢说走就走的自由模式,还埋怨季知不替她考虑,最后俩人不欢而散。
那一年的深冬,漠河的极光不像往常那样来得给力,像极了瘫痪在床的中风病人仅仅只是发出一些难受的呻吟声,十分难看。花在争吵后的第二天瞒着季知在内的所有人走向了她的梦想。
她也不是后悔才回来的,想念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到了那里整个人就脆弱了下来,身上的随便哪块肉稍微动一下就被神经扯得火辣辣的痛。那天在她第七次自己换好出租房坏掉的电灯泡时,父母打来电话,话题还是离不开劝她回家。挂掉电话她抬起头来看了看那颗小小的发着暖黄色光的灯泡
"好啊,那就回家吧。"
没有辞职没有告诉房东也没有告诉父母,当然,更不会让季知知道。干脆得像是买了一个旅游套餐,时间到了就该收拾回家了。花睡在嘈杂的火车上听见一些家乡话的声音,看着矮矮的天花板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她想起季知跟自己讲的会给她更好的生活,可是她走后谁都没有再联系过谁,现在他应该在给别人幸福的生活。她拿起手机打开季知的朋友圈,第一条还停留在新年时候的全家福,她看过了。人都没变,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受,她想偷偷高兴但又害怕对方只是对她隐藏了动态,心里像一锅杂味不停得沸腾。
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发现窗外的天还是一片漆黑,她下意识地提醒着自己离漠河越来越近了,或许离他也越来越近了。漠河的极光一般是不会让人失望的,尤其是在夏天,那一年或许只是个意外,意外得像是一场梦。
是在小学六年级认识的季知。因为课外辅导班。
"为什么你每天都有擦不干净是鼻涕?"
"麻烦你不要再问我借纸巾了!"
"离我远一点啦!"
"老师!季知又流鼻涕了,我要换座位!"
以至于高中再见到的时候,花当着全班同学和老师的面大喊了一句"鼻涕虫"。
十八岁,高中毕业。在昼长二十个小时的漠河季知带着花去看了那一个夏天最好看的极光。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极光吗?"
"引力就是爱啊。"
以后,极光在花的心里就像一条小河流,慢慢地蜿蜒,但却一直没有见到大海。
那个夏天,季知带花去海边拍了最简单的婚纱照。在花做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后季知快速的按下了快门。之后花一直嚷嚷着要重拍,于是盒子里装满了那一个夏天和季知的各种婚纱照还有大头贴。
"为什么你那么丑我都能看上?"
两个人没有去任何地方,每天下午季知都会去找花,然后两个人坐在房间里看完了一部又一部的法国老电影。傍晚季知骑着单车载花去看极光,许了很多关于未来的愿望。
可是那些愿望至今都没有实现。
季知,我回来了。
我很想你。
花在心里想完这些,火车已经到达了漠河。
"漠河北站已经到达了,请乘客们带好行李准备下车。"
风刮得很厉害,漠河的冬天一如既往得冷。漫漫长夜压抑着人们像得了胃炎一般,怎么都舒服不起来,但是习惯了。
把手收回来后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发现朋友圈的红点。两张婚纱照十分喜庆,传统的中国服饰。
季知,你要结婚了。
那些流星最后都变成了叫做陨石的石头被人们带走或珍藏或出售,如果你的愿望太重了,它们带不走的。
花掏出钥匙娴熟地转动几圈,父母还在睡觉,径直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扑向自己的床,挣扎着脱掉内衣。她很累了。
十八岁那年,你在海边向我求婚。我们是有婚约的,季知。可是你忘了。
风撞得窗户十分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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