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一顿酒又喝得五迷三道,好在感觉不妙提前装睡了,否则难逃醉烂如泥的下场。好久没有出现过这种状况,心底里真有些怀念,怀念那些三天两头醉酒的日子。老婆昨晚上第一次夸奖我,说我在天命之年终于“成熟”,知道了适可而止。
这两年喝酒的次数明显少了,这其中有很多因素。从外部环境来说,源自接二连三的静默封控,不得不减少聚会。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没有了酒友,那些老伙计们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有毛病,一个个把吃药看得比吃饭还重要。
最近的一次战友聚会是去年的“八一”,十几个人当中有一半人以茶代酒,不是血糖高,就是血压高,所有零部件或多或少都有问题,分明是一台带故障运行的机器。就连一向视死如归的老吴都戒酒了,他说怎么也要坚持到享受几年退休生活,不然的话养老金都白缴了。
说到这我又想起了号称酒仙的老万,那是我从小就敬仰的人,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活成他的样子。现在想起来有些幼稚,但是在那个时候却是难以企及的伟大理想。为了偷学他的技艺,我用尽了手段,还为此遭受过毒打。
老万是个木匠,还是个油漆工,他是方圆几十里第一个会给家具上木纹的人。他一米八几的个头,长得白白净净,两腮长着蚕豆大的酒窝,属于那种让女人想多看几眼的男人。
当初二哥准备结婚,父亲请了老万到家里做家具,后来又有人都请他干活,就一直住在我家,大概有两三个月吧。也就是那时候认识了他,并且成了我的的人生标杆。
说起来有些有点儿不好意,我发誓要成为他那样的人,还是因为嘴馋的缘故。我羡慕他吃饭总是坐在上席,第一碗饭总是他先吃,酒场上大家总是给他敬酒,他抽烟却从来不自己买。
他最神秘的技艺就是给家具上木纹,但是从来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这事,都是在屋子里进行的,而且门窗都用毯子遮挡住,生怕有人偷学了技艺。但是我有我的办法,我会把木棍从掉了一块玻璃的窗户伸进去,挑开窗帘的一角,而且此法屡试不爽。
就在我沾沾自喜的时候,三哥发现了我的卑劣行径,并且以暴力手段阻止我。对于阻挡我偷学技艺的行为怎么能容忍呢,于是上演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大我四岁的三哥毫无悬念地占了上风,就在他洋洋得意之际,我冷不防提起了老万丢在一旁的斧头,直吓得三哥狼狈逃窜。
最终我没有机会学木匠,都因为是左撇子的缘故,木匠的斧头我拿起来不顺手。老万的徒弟在一次砍木头的时候出了事故,一锛下去险些儿砍断自己的小腿,父亲由此坚决反对我学木匠的想法。
我现在还经常见到老万,他说早就不喝酒了,说起那时候的事,他说想想那时候真的很风光,走到哪里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他说这么多年至少喝下了几吨酒,硬是把身体给喝坏了,心脏装了三个支架,肝脏也出了问题。
我原来的一位老领导很有能力,长得方头大耳,讲话从来不用稿子,看起来一身正气的样子。我们是同一年转业回地方的,他被安排在要害部门当了政治部主任。虽然住在一栋楼上,平时难得见上一面,那天他和老婆挽着胳膊走在路上。我说忙啥去呢,他不耐烦地摇摇头,说还能干啥,去吃饭呗。他说到单位上班半年时间,在家里吃饭的次数很少,不是他请就是你请,应酬实在是太多。虽然听起来很不情愿,他的脸上却写满了得意的神情,嫂子的表情更是让我无法形容。
后来朋友的一件事委托我找到了他,他很痛快地答应了,并且办得很圆满。约了几次想请他吃饭,把人情还一下,他总是说时间上安排不过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又一次我在别人面前夸下海口,又去找他办事,可是我在他办公室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听说我是他的老部下,那人盯着我看了半天,表情有点怪怪的,他说我的老领导已经去了别的单位。
据说老领导去了一个不起眼的单位,我对此有些不解,他应该是很有前途的人,怎么有一种被打入冷宫的感觉。时过不久,和一位老同事聊起这事,他惊奇地说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从他的口中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老领导在一次酒后出事了,他在享受特殊服务的时候被抓,还掌掴了那个有眼不识泰山的下属,结果就有了现在的下场。
说起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多数人对酒肉朋友嗤之以鼻,认为这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除了自己家人之外,和别人吃饭喝酒都是有目的性的,请吃的和吃请的心中有数,推杯换盏只是逢场作戏没有情分可言。
其实说起来酒肉朋友并非一无是处,最好的一点是能相互惦记着对方。无聊的时候聚聚,只为消遣时间为目的,毫无心理负担。很怀念当年的酒肉朋友,大多数都走散了,喝酒越来越少,后面的路越来越孤单。
适当地喝点酒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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