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潮调侃我:“你现在给我的印象是,一个能住半年酒店的人。”其实不止半年了。说来好笑,去年5月份,我向春哥提了离职,拒绝了其他所有的可能,一门心思要回国,要回成都去。后来我却去了北京,一待就待到现在,远在巴塞罗那的马亚评论道:“像北京这样的城市我可待不下去,太多人了会让我焦虑。”
毕竟是帝都,哪怕身处五环外,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怎么好吃的火锅店到了周末还得排队。常去的早餐店换了一波又一波店员,我每次去同一家理发店,理发师小哥习惯性问我是否来这里理过发,我总说:“没有,第一次来。”
当年住在ABC,我和马总每个周末出去吃一顿。我俩特别爱去十字路口那家果汁超好喝的餐馆,马总从来只点Avocat,而我试遍了所有种类的果汁,居然都那么好喝。回国自然喝不到Avocat,但我觉得没什么可惜的,浮生有梦三千场,穷尽千里诗酒荒,不如早还乡。
我对成都给予了过多的期望,尽管在国外的周末我照样可以睡懒觉、买菜做饭、读书上网、出行旅游,但我就是固执地认为,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生活。或许我迫切需要一种脚踏实地的感觉,直面生活的琐碎,负重前行,不再置身事外,不再格格不入,不再碌碌无为。
成都就是答案吗?曾经的我觉得是,现在的我不知道答案。
或许本没有答案,我只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就像当年老胡留给我吉他,身边人法语说得像快板,我一个人住宽敞向阳的公寓,可我不练琴、不写字、不读书、不学法语,工作之外的生活充满了空洞,浑浑噩噩,反反复复,反反复复,浑浑噩噩。那段时间我真的死了。
大学时代我妙手偶得写过一篇文章,题为《我们的生活》。当17年我重新开始写作,颇为费力地写了大半年后重读《我们的生活》,我顿时泄气了,原来那么多年前我就能轻巧地写出如此凌厉的文字,而如今的我不再有那般锐气了。
现在算是有些能理解《等待戈多》了,比起那两个流浪汉,更悲哀的是我们,因为我们早就知道戈多永远来不了。很讽刺,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等待,或许长久的等待下去,终究会等到谁来给我们麻木不堪的生活响亮的一击。没错,那个谁就是戈多,他妈的总是来不了,总是让我们在这个死循环里挣扎着,可我们总还是在等,仿佛一切又都可以由无尽的等待积累到一个改变,让我们滑向另一条轨道,甚至得到救赎······
不好意思,以上内容纯属虚构,其实这一切都不是我们的生活。
我想这样说。
这是《我们的生活》其中一段。答案就是这样,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懒惰地等待。
所以我毫不后悔回来,反倒觉得庆幸,而过多的期望注定无法所偿。成都和北京差异很大,我可以说出成都的100个优点以及北京与之对应的100个缺点。问题是反过来我也能做到,所以生活在北京照样挺好的。更何况,潜意识里自己终究是个过客,哪怕在早高峰的昌平线或节假日的西郊线上被挤得动弹不得,我总怀着轻松闲适的心态,好奇地去打量身边的人事物。
我重新开始了学习,进步很快,虽路途艰辛且漫长,但努力完善自我构建的脚步总是好的,若我这时提及罗曼·罗兰那句老掉牙的“大部分人在二三十岁上就死去了”,马潮定会帮我补齐后半句:“过了这个年龄,他们只是自己的影子,此后的余生则是在模仿自己中度过。”不管怎样,拼尽全力去生活,这种感觉很好。
最近我感慨说:“净是一些徒然的事情。”小红反驳道,徒然的事情回成都更多。当然,这话付总肯定不爱听,毕竟成都的雾霾吸着要比北京甜。徒然与否,终究要回去,我在北京真的待得太久了。最关键的是,天天手洗衣服,来时买的一大袋洗衣粉马上就要用完了。
填写大学志愿的时候,家里人把成都重庆的学校列了个遍。我想,既然以后要回来,为何不先出去看看呢?只是没想到后来越走越远,能否回来竟成了个问题。最近这些年我总是走走停停,随着潮流茫然前行,又兜兜转转,直到现在终于要回来了。
那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终于闪耀着了吗?我旅途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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