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爱情

父母的爱情，我看不懂

他们一日三餐，风尘露宿，从不叫苦

交学费的时候，是父亲最难的时候，因为需要借钱，但他总是没事似的出去转一圈，大概是向在工厂上班的大爷借钱去了，回来就把学费交到孩子们手里

其实，每次借钱，大爷大娘的脸都拉得很长，父亲从来不介意，能借出来就好

一年四季，他和母亲语言交流的很少

他们从不称呼彼此的名字

我母亲就是华的娘，因为我的乳名叫华

父亲是行伍出身，嗓门高，性子急

母亲性格柔和，口碑极好，做针线做家务样样都行

最主要的是孝敬我奶奶

我爷爷死的早，母亲很同情奶奶，日子困难的那些岁月

父亲去山上做苦力

母亲和奶奶带着我们几个孩子相依为命

从没有看到过父母在孩子们面亲昵的行为

一个眼神，他们懂得了彼此

七十年代初，家里的粮食不富余

春天是最难过的日子，属于青黄不接的季节

母亲都是变着花样给我们做吃的

纵然这样，因为母亲的温柔，家里依然是欢歌笑语

夏天到了，农村的孩子们穿一双塑料凉鞋都奢侈

父亲却变着戏法似的给我买来一双晶莹剔透的绿色凉鞋

那个夏天，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父亲去供销社给我和妹妹买裙子布料，让母亲给我们做好

记忆中的他，好像从来没有给母亲买过什么衣物

而母亲，总是每到冬季都给父亲做好了新的棉袄棉裤

除了春节和八月十五，他们几乎没有过过任何节日

连结婚纪念日都没有

却从来没有听到母亲抱怨过什么

在这个家里，除了父亲的高嗓门就是电视机的声音

父亲是兄弟姐妹最小的一个，他喜欢洋玩意儿

家的洋车子，是村里仅有三家之一有自行车的

三唱机也是全村唯一的家电

电视机最早的是黑白的12寸的、红色壳子的是村里最早的一台

留声机，是全村的唯一一台

谁家结婚了，都到我家去借。于是邻居们的借，父亲从不啬吝，他豪爽得像个将军

母亲从来也都是笑呵呵地打发邻居

父母常年在一个锅里吃饭，父亲很少做饭，也鲜为帮忙

却从没有听到过母亲对他的抱怨

父亲瘁死那天

我看到母亲张着嘴哭了好久

她依然没有叫父亲的名字

只是，父亲去世后，母亲明显地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