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凡这娃呀

凡凡是个男孩，今年十九岁了。

正是青春发育期的凡凡，像如今许多在蜜罐里泡大的孩子一样，自小被各种营养补品疯狂地翠得过早的成熟。才这么大一点，早熟得离谱，身高一米八，吃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小肚子也像个孕妇似的，虽然魁梧但肥臃的身材，看上去像到了更年期的老男人。

凡凡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有过一段幸福的童年，有个爱他疼他的好妈妈。可是好景不长，妈妈不堪忍受爸爸的家暴，愤而在他八岁时和他爸爸离婚，凡凡就留给爸爸。爸爸是个性情古怪暴躁且爱沾花惹草的男人，但优点是特别会赚钱，整天想尽法子挣钱，但走的都是正路。凡凡的爸爸由于忙着各种事，没时间教育和照顾他，虽然爸爸很爱他。好在有爷爷奶奶的精心照顾，他的童年还是很幸福的。

凡凡在十三岁生日那天，爸爸带回了个漂亮的女人，告诉他这就是他的新妈妈。凡凡没有像那些离异的孩子一样讨厌这个漂亮的新妈妈，默然接受了，因为爷爷奶奶也对这个漂亮而漂亮的继儿媳表示喜欢，也接受了这个女人带来的一个比凡凡大几岁的女孩，自然凡凡听了长辈指拨，羞涩地叫了声那个女孩“姐姐”。

的确！爸爸新娶的女人确实善良，待凡凡如同己出，令凡凡很感动，只是和亲妈通话时，他则称呼后妈是“那个女的”，他不想伤亲妈的心。

没几年，爸爸又老病重犯，经常和后妈拌嘴生气甚至大打出手，好在后妈能忍。后妈确实是好女人，竟然主动联系凡凡的亲妈，这俩妈很快成了好友，经常通话，通话内容主要是对凡凡的生活和教育问题，每当凡凡不听话时，亲妈就对后妈说：把他送我这里，说得还由他啦！此时的亲妈早已另成家，也生了个男孩，也就是凡凡同母异父的弟弟。每当亲妈把凡凡接过婆家，总被现任丈夫不理解甚至吵嘴，亲妈说：我不管他谁管他？几次吵嘴过后，男人也理解了她，看来妈嫁的是个明事理的好男人。

就这样，凡凡在爷爷奶奶的监护下（大部分时间是这样的）和俩妈的相互照顾管教下，初中毕业，成绩不好，上了个野鸡中专。然而才上了一个学期，他竟然不愿上了，不顾俩妈和爷爷奶奶的软硬兼施，硬是废了学业回了家。

回了家，他没住在本来就是自己家，和爷爷奶奶在一起。他变了，变得不懂事了——或许他本来就没懂过事。你看嘛，你不上学也可以，都成人了，得找个事做呀，他倒好，每天宅在家吃饭睡觉玩手机，觉得乏味了就出来懒懒地走一圈活动活动筋骨又钻回屋了。

好本事没学，却学会了非主流，一颗脑袋被染成金黄色，除了爆炸发型，还烫得卷卷曲曲的，令人看得很不顺眼。还有洗脸时，只洗正脸，脖子上从来不动一下，白脸黑脖子形成鲜明对比。晚上睡觉从不回卧室睡，脱得赤裸裸地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直到困得睁不开眼才入睡。你看就这些坏毛病，谁能看得惯受得了？一辈子争强好胜的爷爷实在看不下去了，没想到这宝贝孙子令他很失望，忍不住批评了他几句，他不干了，和爷爷吵架甚至比划着和爷爷动手！可把爷爷气得不轻，静下心来就想：这孩子成现在这个样子，大人有责任，主要是缺少母爱呀！对！现在只有亲妈能管了他，至于后妈，他才不理球呢！

于是爷爷舍下老脸，给前儿媳打电话说了凡凡的情况。说过了，前儿媳是个好女人，虽然离婚多年，接到前公公的电话，很自然地叫声爸爸才说话，当听到前老公爹的诉苦，亲妈当即就把凡凡拉到她身边。

亲妈现在已是一家大酒店的大堂经理，把儿子接到身边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把他扔后厨了，哪怕你学个手艺也行啊！于是交给厨师长，当着凡凡的面要求厨师长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厨师长一看凡凡那身架和傲慢，哪敢真的打骂呀，就把他安排到打下手帮厨吧。仅仅干了半个多月，不知什么原因，凡凡尥蹶子不干了！和他妈嚷嚷着：我不干了！把钱给我开了！他妈就不依他了，连打带骂问他为啥不干了，他犟嘴说反正我不想干了！他妈就说不干了可以，你回吧！但现在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发了工资我给你。

“不行！我现在就要！我不管！”他朝着妈妈怒吼。

实在没法子了，气得他妈两眼噙泪跟同事借了九百块钱给了他。他冷漠地接过钱，也不问甚至也不想他妈给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反正你给我就行！刚给了他钱，直性子的妈妈后悔了，赶紧给凡凡他爸也就是前夫打电话告知，一来是诉苦儿子的表现，二来暗示我把钱给你娃了，你看着办。爸爸听到凡凡妈的诉苦，急得朝前妻发脾气：谁让你全给他的？没几天就被这败家子花完了！于是凡凡妈赶紧外跟他要钱时，果然要不出来了，就是不给，把他妈气得对他又哭又训，闻声而来的酒店同事们好话说来一箩筐，才算要出七百块钱。

既然不想干学徒厨师，总不能还呆在家里吧？于是他妈又通过关系，就把他介绍到派  出  所当辅警。到了派  出  所，所长一看凡凡那样子，皱着眉头，因为看到他那又黄又卷的狮子爆炸头就来气，再看他那五大三粗、走起路来一步三颤的身型，问题是这么大的身材都找不到合身的警  服，连最起码的跑步都未必可以，要这能干啥？真是缺个吃闲饭的？于是就委婉地表示暂时不需要辅  警，他妈急了，就跟所长说：这孩子就是因为不听话我才送到你这里让他受受管教，让他受受影响，锻炼锻炼，一定会往好的方向改变了他。所长说：倒是这么个理儿，既然吃了这碗饭，穿上这身衣服，自然心理就不一样了，好吧！我就收下了！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前三个月试用期，看他各方面表现如何，这仨月只管吃不发工资的昂！

他妈赶紧点头同意，他也同意了。于是当天，他就被两个老辅  警带去理发店把他那头引以为荣的狮子头剃掉，洗了个澡，换上警      服。嗨！你别说，小伙子立马精神阳光了许多。

这也算，算是找了个管他的地方，这头的爷爷奶奶爸爸后妈一致在心里感激凡凡妈。

就在所有人以为凡凡总算有了安身之地时，突然有一天，他卷着铺盖黑着脸回了爷爷家，不管怎么劝怎么骂，反正我是不干了！那就不是人干的活！气得爷爷奶奶再不管他，更主要是他妈索性也不管他劝他了，伤透了心，失望透顶……

此时的凡凡，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似的，躺在沙发上，木然地玩手机。

或许，这就是他想要过的生活吧？

唉！凡凡这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