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什么是云的形状。
老师说云是水滴和冰晶组成的。可是太远了,看不到水滴,只能看到日光散射后的可见波长。于是我们说,那一坨白色的部分,就是云。
所以云的形状,是由它颜色的对比度决定的。有的地方白色亮一点,有的地方浅一点,形成层次和立体。所以才有长得像天空之城的云,像希特勒的云,像哈密瓜的云。
那那些稀薄之处,已经折射不出白色的冰晶和水滴,又算不算云的一部分呢。它们也曾聚集,移游至边界,然后自行消散,无从选择自己的命运。看似随机,其实完全支配于重力和空气浮力。一夜之后,突然就已经不是云的一部分了。
那那些积重之处,阴阴沉沉的雨云,它们曾经也是四五块不同的云吧,随着风和新的湿度,就相聚在了一起。他们之间的相对位置会有变化吗,会有人能分辨得出,哪些冰晶曾经属于那一片云吗。它们之间还有区别吗。
我们喜欢画界限。里面是什么,外面是什么,有了界限就有了标签。这很常态,这很稳定,这很平衡。于是人们也就划分得心安理得。
我们用云来形容电子在原子中的波函数密度概率。如果有外星文明,他们会不会嘲笑我们,其实电子才应该用来描述云的模型。
二
每年都要闹腾搬一次家。我也是够了。安定着的人,不会了解搬家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整理、打包、租卡车、扔垃圾、订新家具、把全副身家扛上车、要扔的垃圾扛上另一辆车,到了还得卸货、解包、打扫。
真是想死。活着真累。
这边这些破房子租的时候都不带家具,买来的新房子尺寸又不合适,带不走。房东自然不会让你留下你的床铺和沙发给他处理。大件家具又不能随意丢弃。卡车是唯一的选择。
于是在过去的三年来,每年到这个时候,就得把什么大衣柜书桌啥的都处理了。奇怪的是,这些所谓的固定资产,扔得最勤。反而是其他的小件垃圾,比如用了四年的台灯,放着屯灰的大厚书,一次也没有从套子里拿出来过的吉他,和其他以为已经丢失了半年的玩意,一次又一次地随身搬运,不曾丢弃。
卡车司机们也司空见惯。他们都知道这些床垫和鞋柜要往哪扔——社区周围总有个大型垃圾处理站,堆满了所有人扔的扛都扛不动的东西,像个乱葬岗。但我递给他一包旧衣服,让他顺手扔了,他却一副为难的样子。
没有人往这扔衣服,他们不会收的,你怎么送去救助站。他说。
他不觉得这是垃圾,不觉得应该扔掉,应该送去给别的人用。
看来他也是那种,大东西扔起来无所挂念,小东西又却三思,留留念念的人。
三
片段化的记叙,实在没有难度。半年停笔,也能自然拾起。只是这其中能体现出多少价值。
每个人都有自己才华横溢的半分钟,也有过痴癫疯狂的那些瞬间,若能捕捉下来,记叙一二,旁人便觉妙笔生花。更多的时候人的思绪也就是平常之事。倘若有能力,通过逻辑的组织和精密的表达,让这些片段脱颖而出,我觉得,从写作的角度上,也算是入了门。
而如同世间其他事,昙花一现不足为奇,难能可贵为坚持。内涵上的坚持,即坚持的思考和坚持的观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其中善于连贯而系统地表达的,也更是寥寥无几。有幸遇见几位。不是发现灵感,而是创造灵感。谈吐之间已然充溢着思想的痕迹,蔚为大观。大师也。
而那些虽脑子非能满负荷,手却不停歇的人,也是值得敬佩。内涵的填充可用年岁来积累,而这遣词造句的本领,确是动笔练出来的。绞尽脑汁,并非不是一种锻炼。无话可说,更是常态。能够忍受寂寞和自疑,在时间上坚持,也非常人能及。
每每内心向羡,但却又无法劳神。怠惰啊,多少人因你而陨落。
不过还好,有的是机会。每一滴落在地表的雨,都终将蒸腾,飞向一朵新的云。
这就像搬家一样。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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