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凌柯蹲坐在焦黑的石头上,双手手指紧紧扣在岩石边缘,一点点黑灰似的粉末顺着手指滑落。
胸口缓慢起伏,每一次吸气,都会将肺撑到最大,再也不能吸进分毫的程度,甚至都能感受到肺泡撕裂的痛觉。
尽量向前倾着身子,他半睁着眼,死死盯着远处山顶,似乎想要透过数十里看清对面。
看清那里发生着什么,战况如何,山中人是生是死,最终结局怎样。
他没有问,可是心中想要弄清楚的欲望却是越发急切。
他急切盼望甚至是奢望能够亲眼目睹,能够在第一时刻知道山顶战斗的结局。
他想要,非常想要,牙齿在咔咔作响,手指上传来痛感,双眼遍布血丝,酸痛难忍,可是依旧不能让他放弃,他不忍心放弃。
可是他不是神,终究不是,不单看不到,更不可能亲眼见到结局。
但是……
他清楚,他明白,他比任何人都明了会有的结局。
注定的结果不会改变,他们注定,命运中败落,就算是世间真的有神存在,也改变不了必败的果。
焦黑的石头终于不堪重负,在十指强大的力量下崩碎成许多拳头大小的碎块,石头表面的黑足足有半指厚。
夜凌柯慢慢站起身,依旧望着东方,眼眸中透着深深的不甘和疲惫。
他的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掌,放在额前挡住清晨第一缕曦光,微亮的光照射,让他看不清楚。
夜被这道光急迅间斩开,从漆黑的夜立刻变成黎明的曦微,转眼间划破天际的亮也划破了夜的黑。
清风吹动夜凌柯灰白色的衣袍,衣角随着微风来回起伏,就这样肆意毫无规律的飘荡,像是自由的夜莺,无忧无虑,可是每次伏动,衣角都会有一瞬间回到原来的位置,属于它本来存在的位置。
宽敞衣袍下的夜凌柯显得单薄,除了身材高大之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弱不禁风,好像这一阵清风就能够将他吹走,吹到远处山顶一般。
宽大衣袖下发白的手臂精致的不像样子,倒是和十八九岁的少女有一比。
这件衣袍不很合身,穿在他身上显得臃肿,懒散,可是却能够将他的身体完美包裹在其中。
他不喜欢穿这样的衣服,过去也从来没有穿过,他更是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穿让自己感觉不舒服的衣服,也想不到自己穿在身上竟然不愿意脱掉,也绝对不敢去想自己竟然能够在灰色发白的衣袍中感受到了温暖,那种关切的温和。
今天他有很多想不到。
“前路漫漫,必有一场腥风血雨,风呼啸,雨倾盆,谁来替我遮风挡雨?”夜突然自言自语。
他迷茫无措,他即将告别自己过去的生活,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始。
更何况眼前,哪怕明知结果,可他还是存有一分幻想,想着自己能够寻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没弄清楚之前,他真的不想离开,更不愿意忘记过去。
他想要在临走之前去看一眼那里的骨山血海,去看一眼,让自己放下,真的死心,不再牵挂。
最后他还是走了,并没有前往那座充满未知的山,没有去追寻结果,一切的因果都结束。
夜凌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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