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拿眼光偷觑四面,只有柔和的灯光在静静地倾泻,连它们也绽开笑吟吟的暧昧的脸色,俯望着这对夫妻。
室内很沉寂,沉寂得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媳妇的身子微微颤抖,软如锦缎,扬着醉红的脸,抖着鲜嫩的唇,星眼迷离,那眼角还挂着清晨晶莹露珠般的几滴泪。
是时候了。小刘当机立断,缓慢挣脱媳妇的拥抱,一个下蹲,就势跪在了媳妇的脚下。
媳妇的脸迎上了空气,睁眼一看,没了小刘,急速低头,却见小刘已跪在她双脚下面。不禁大吃一惊,怔怔看着他,一时手足无措。待她看到小刘那缠着雪白绷带的腿时,才手忙脚乱地去扶他。
死样!你这是干什么?那伤腿能这样折腾吗?还不快快起来。小刘媳妇双手用力,把小刘往上拽。
可是,小刘身子却依然往下沉,拽一下,往下沉一下。小刘媳急了,说,你作什么?折杀老娘了。要表忠心也不能这个样子,叫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小刘不起来,而是抬起一张痛悔的脸,望定媳妇的那双乌亮的小眼睛,说,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起来。
什么?······什么事?小刘媳妇瞬间脸色凝固了。那色泽混合着惊疑,不解,还有些许的恼怒。于是,她的语气冷冰冰的,在小刘看来,就是南极大陆上一座巨大的冰山,字字句句敲打得小刘心惊肉跳:那得看是什么事?
小刘不语。
小刘媳妇的手慢慢放开了小刘,把双臂抱在胸前,嘲弄地看着他,冷笑道:这事如此重大,竟让你拖着伤腿下跪!老实交代,是不是外面有了小三小四,或者是我不在家这些天,把那些野女人勾引到我床上了?说完,那小眼睛陡然睁得溜圆,迸射出一阵阵寒光,直向小刘刺来。
小刘身子委顿,缩成一团,低声道:不是······是·······
啊,你真敢有啊,你这个混蛋,到底是也不是,你现在就给我坦白清楚,你,你,你······,媳妇“腾”地从病床上跳起来,来回打了几个圈,然后蹲下身子,抓住小刘的缠着绷带的腿,怒道:你信不信,我还可把你这条复原的腿弄骨折了?
小刘就笑笑,说,媳妇啊,别这么醋缸行不?本人根红苗正,怎么会去扯小三小四的?你别隔着门缝看人,把人瞧扁了。
那赶快说清楚。小刘媳妇急吼吼地说,边说,还边用力捏了腿一把。
于是,小刘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说,是这样的,我么?这回可真是欺骗了你,你会介意吗?
死鬼!你这么吞吞吐吐,想急死老娘啊?到底是何事?
小刘看着媳妇的发急样子,连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正打算坦白与小马合伙骗她回来的前后经过,突然媳妇又跳了起来,指着小刘的腿道:你这条腿,是钢筋铁骨的呀,我怎么觉得你没啥事呢?
坏了,还没向她坦白清楚,她竟然能感到这腿不坏?小刘一时慌乱的一批,立即装出痛苦的样子,艰难站起身,拖着腿,又坐回病床,那手还轻轻在抚弄那条“坏腿”。
“唔,唔······,”小刘沉吟着,心底在盘算着最佳的突击方式,好让媳妇在刹那间沦陷的那种。
忽而,媳妇柔柔地靠过来,贴近他身边坐下,用纤巧白皙的手抚摸着他的脸,温柔说道: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值得你脸上的汗水汩汩,简直汗滴禾下土了。她轻轻拂拭着小刘的额头,又扯扯他的耳朵。
小刘欲言又止。他本来想着趁媳妇柔情蜜意之时,一鼓作气,把事情摊开,沉湎于温情之中的媳妇,一定会忽略掉他的欺骗。
可是,方才媳妇那种横眉立目,如一瓢冷水,浇得小刘把心里的那团激情,冰凉冰凉。与其这样,还不如暂时捂住,让子弹多飞一会儿,享受因距离的隔阻而双方同时获得的爱情之美,岂不更妙?
可是,有了开头,怎么圆这个场呢?她肯定会追究着方才的“那件事”,死缠活缠。女人天生的敏感,她们总能从自家男人的蛛丝马迹的情感变化中,捕捉到这变化背后不同寻常的事件,而且,还善于用女人的思维进行逻辑推理,而且,更要命的是,还往往把结果往更坏的方向推进。
小刘望着媳妇,还在沉吟。媳妇望着他,蕴着疑问,含嗔带情,又微微有怒,是一种醋缸女人常有的状态,这种状态,要么如海啸般爆发,要么如春天般旖旎。那得看有什么样的真相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空气静得发抖,连炽白的日江灯管,也在咝咝抖着,仿佛是夫妻两人的心跳:一个是盘算着利弊得失,一个是急于窥探出那隐秘的事实。
忽然,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这声音虽然不大,但于寂静的空间,在两人听来不啻夏天的惊雷。下意识地,夫妻二人旋即挪开了紧贴的身子,不约而同抬眼望去,只见小马大踏步、急慌慌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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